第二百二十章 丈六金身,方圆法界,龙首大枪,霸者横栏(第4/5页)

“你们就不用跟上来了。”

白含章摆了摆手,喝退贴身的近侍和护卫。

“天京城内,若真有人要刺杀本宫,凭你们也拦不住。”

他一手扶住玉带,一手背在身后,熟门熟路穿过廊道。

纪渊稍微落后半步,轻声问道:

“殿下以前来过?”

白含章毫不隐瞒,点头道:

“嗯,宋岱之前分属东宫,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太子一党。

本宫来过两次,一是赏景色,二是谈国事。”

你们?

纪渊敏锐把握到一丝情绪变化。

这位景朝储君,似乎没有将东宫视作自己的脸面?

“宋尚书既是东宫之人,殿下为何还要赐他告老还乡?

教子不严,算不上天大的过错,需要免去二品大员。”

纪渊语气带着试探,似是好奇问道。

“宋岱为人方正,办事得力,但他与学宫走得过近。

一直都想推动上阴学宫的变法,有意无意提了几次削藩、收兵。

所以,本宫借着他儿子宋云生私炼邪功的名头,去了他的职。”

白含章轻描淡写答道。

原来如此。

不过这是正六品百户可以随便听的吗?

纪渊嘴角一抽,心想太子还真实诚。

问什么,答什么。

“并非变法不好,只不过……许多事操之过急,容易弄巧成拙。

况且,本宫对上阴学宫的天理人欲那一套说法,没有什么兴趣,太过空泛。

反而是稷下学宫的王霸利义,物为人用,更贴合景朝所需。”

白含章来到秋荷池,天气严寒,荷花开得不多。

“臣自幼读书少,听不懂这些。”

纪渊好似充耳不闻,摇头说道。

东宫的幕僚谋士那么多,哪里轮得到他发表高见。

上辈子的那点儿建政见识,放到朝堂上勾心斗角都未必够用,何况提供治国方略。

“你是个装糊涂的高手,纪九郎。

本宫兴之所至,随口与人聊聊,也没想从你嘴里要什么法子。”

白含章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本宫今日特地寻你,是给你做护身符来了。

凉国公性子霸道,东宫的谕旨未必有什么用处。

倘若真的进京,登门杀你,还真个没几个人拦得住。

本宫在此,他多少要给点面子,不至于一掌拍死你。”

纪渊似是有所触动,正色道:

“臣感激不……”

白含章没好气的抬手,止住年轻百户的惺惺作态。

“你这人脑后长反骨,鹰视狼顾,不是忠臣之相,干脆就别装模作样了。”

纪渊眸光一闪,轻咳道:

“殿下,臣为景朝立过功,也为景朝流过血。”

白含章双手负后,望着那一池秋荷,淡笑道:

“本宫又不是冤枉你要造反,忠臣有很多种,忠君,忠国,忠民,忠名……比方说宋岱,他是忠名,想做变法之人,为万世师表,青史流芳。

再就是谭文鹰,他是忠国,对朝廷尽心尽力。

至于你嘛,你跟忠君、忠国靠不上边,忠名也不像。

咱们如今见过两面,也算认识了,不妨且行且看。”

纪渊沉默以对,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位太子殿下心如明镜,照得透亮。

难怪圣人安心闭关,将景朝大权交出。

难怪燕王武功盖世,统率大军,从来未见半点不服。

难怪怀王、宁王,翻不起丝毫风浪。

“殿下也觉得凉国公会抗旨?”

思忖片刻,纪渊岔开话题道。

倘若继续再聊下去,他担心自己会纳头就拜,就此投入东宫门下。

四十六道命数,浓烈如华盖的金色气运。

赋予白含章无与伦比的气魄风度,叫人不由自主心悦诚服。

寻常人,根本难以抵抗,

不知不觉,便就受其影响。

连武曲骑龙,也只是稍作抵抗,无法摆脱。

“多半如此。”

白含章眉头皱了一下,轻叹道:

“按理说,本宫是储君,他是臣子。

拒接东宫谕旨,无异于造反。

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公侯胆敢这样做。

但凉国公会,因为在本宫的这位叔伯眼中,景朝江山有一半是他带兵打下。

四十九府,上百州郡,打了大大小小几百场仗。

其中死了多少兄弟?当年的大凉铁骑约有五万。

等到中原定鼎的时候,尚能活到受封赏的那一天,拢共不过一千人。

所以,凉国公的跋扈,于他而言是理所应当。

一将功成万骨枯,几万条性命填进去才换来一世的富贵,难道不该享受位极人臣的畅快?

纵然多买些地,多收几个义子,自恃是本宫长辈给些脸色看,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