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个男人胡言乱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方舒窈从未像此刻这样,庆幸自己还能听见他的胡言乱语。
她泪水仍是止不住,更有越发汹涌的趋势, 但嘴角已是有了松缓的弧度。
羞恼地拍开他的手掌,娇嗔似的却又哭腔浓重道:“你吓死我了。”
刚才剧烈的疼痛令卫司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会缓和过来才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即使是他, 也不得不承认刚才的疼痛几乎要完全将他击垮,是个人都难以再去第二次承受这样的折磨。
他调整了一瞬呼吸,耳边的哭泣声还久未停歇。
不得不说, 他很难不为她真情流露的情绪所牵动, 心里像是塞进了一块柔软的海绵, 在此刻被心尖化开的一汪春水吸收,膨胀。
但又舍不得她这般哭。
微敛目光, 他忽的注意到了什么, 忙又去拉她的手:“别哭了窈窈,你看。”
方舒窈在眼角抹了抹泪花, 顺着卫司渊的视线朝他身上一看, 顿时愣住了。
而后压根顾及不上男人讨好温存似的拉住的手,一把将他甩开, 仔细地查看起他身上的情况来。
刚才还满身密布的红点,竟是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不少。
仍有红点在身上,但如此变化,显然是好转的情况。
这说明她的药方的确是奏效了。
可是……
“一定是配方的哪个环节出了错, 分明是奏效的,可不该是这般令人疼痛的。”
既是能够治疗的方式, 那便应该有更优的方法。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卫司渊一般在如此剧烈的疼痛的情况下硬生生扛过来,如此已像是要了人半条命, 更何况是那些已经病重且奄奄一息的人。
若是此法能够治愈,却需得承受如此巨大的疼痛,就仍是不足以投放到各处去使用。
一定有法子能让药物的配方不至于将人折磨至此。
有了方向,方舒窈再次一头扎进了研究中。
卫司渊在当晚的夜里发了一次高热,但也不知是那治疗有了效果还是他本身身子骨硬朗,很快便又退了热,且似是没有反复的迹象。
这在此前发现的病例中已是极好的情况了。
不少人高热好几日,那严重程度就像是即使是没有别的症状,仅是这样的高热都能要了人的小命。
在卫司渊感染的第三日,方舒窈再次对他进行了施针治疗。
情况比上一回好了许多,引发的疼痛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承受了。
方舒窈一手拿着小册子一手拿着笔站在床边,神色专注地询问他:“每一处施针的地方感觉都差不多吗?可有疼痛由为强烈的地方?”
她只看着扎满身体的目光并未注意到男人略带不满的神情。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她不禁皱眉催促着:“问你话呢。”
卫司渊撇了撇嘴,抬起那只能活动的手指了指几个地方,而后便抿紧了唇像是在赌气似的。
方舒窈仍是没察觉什么,一门心思都在记录和观察此法的效果上。
手上迅速记录了卫司渊所提出的几个地方,皆是平时人体较为脆弱敏感的部位。
看来施针的疗法也针对不同部位有不同的感官。
眼下这样的
效果已是十分有效且轻缓的了,但仍有许多不足。
不同人的痛感不同,且施针的疗法复杂繁琐,耗时也很长。
若是城中乃至其他地方每一个病患都要这样反复施针数次进行治疗,人力物力以及和时间赛跑般的条件下,这仍不是最优解。
“这两日身体可还有其他异样?”
余光瞥见那只手无力地摆了摆,方舒窈又继续问:“可有头疼和恶心感?”
那只手又摆了一下,这次连幅度都小了不少,也不知是手的主人爱答不理了,还是身子虚弱摆不动了。
“那食欲呢?”
方舒窈问得细致,卫司渊的每一处变化和感受都将成为宝贵的研究资料,在他身体能承受且病情明显有好转的情况下,她自然尽可能地想要多了解一下。
等了片刻,这回直接没声也没动作了。
方舒窈忍不住抬了头,就见男人沉着一张脸,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方舒窈眉心微皱,动了动唇:“怎么不说话?”
男人还是黑着一张脸,全然看不出是身体的情况牵制他说不出话,倒是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顿了一瞬,方舒窈把笔放下夹在了小册子中间,合上册子动身在他床榻边坐了下来。
目光透着几分好笑的无奈,就这么静静看了他一会,忽的开口道:“那可有想我?”
除了头一夜他发了高热她守在床边照顾了他一夜后,她便一直忙着改进和研究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