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砚:“怕是宋家一家都还活着。”(第3/5页)
那人如今登基称帝,高居庙堂之上。云父见了,都不敢妄言。
云黎敛眸:“罢了,不说了。改日我有空,再来同你说说话。”
寺庙幽深空远,乌木长廊下雨声细碎。
侍女撑伞,漫无目的陪云黎在偏殿闲逛。倏然耳边
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穿过雨幕,竹青长袍沾染着水汽。
瞧见云黎,男子着急上前,又想着自己一身的水汽,怕冷意染上云黎,慌不择路往后退开两三步。
拿丝帕擦干,明公子眉眼温润:“夫人,不是说今日我陪你一齐上香吗?”
云黎甩开夫君的手,满脸愠怒:“别碰我。”
前儿夜里她忽然想吃冰糖葫芦,明公子连夜出门,碰巧回来后被家中长姊撞见。长姊气不过,在廊檐下隔着门说了云黎两三句。
云黎当场翻脸,她本就在孕中,心思敏感。
如今细想,又觉委屈,丝帕摔在明公子脸上:“这明夫人谁爱做谁做,真当我们云家没人了,非得求着你们明家不成?你走开,别挡我的路。”
话落,又只身朝清泉池走去,步履飞快,全然不顾身后的丈夫。
清泉池前,雨幕清寒。
一男一女两抹身影,立在池前。
云黎双手合十,对着清泉池念念有词,掌心夹着一枚铜钱。少顷,铜板自她手中抛出,只听叮咚一声,落入池中。
池中满满当当,都是铜钱。
云黎又投了三枚。
明公子捏着荷包在手心,又往里倒出十来枚铜,赔礼作揖。
“夫人莫气了,我长姊那人就是如此,我今日已同父亲母亲禀明,来日另开院子,我们搬出去住,可好?”
云黎诧异:“你要分家?”
余光瞥见丈夫脸上的划痕,云黎面露怔忪,“谁打你了?是……母亲?”
“无碍,她气气就过去了,我寻了几处院子,你瞧着哪处好,我们搬过去即可。”
雨丝飘渺,云黎目光怔怔,错愕不已。
……
不远处上客堂的支摘窗前,一人临窗对雨。
金丝滚边暗花纹织金锦长袍松垮,沈砚垂目站在窗前,黑眸淡然,好整以暇望着清泉池前的二人。
上客堂清净淡雅,漆木茶案上设炉瓶三事,青花缠枝纹上供着桂花累累。
花香叠着檀香,净空大师一身灰色僧袍,如在江南金明寺,满脸的沉稳平静。
他手中缠一串佛珠,眉眼温和慈祥,和除夕夜领兵攻入京城的摄政王判若两人。
净空大师朝沈砚躬身行礼:“陛下如今得偿所愿,那日贫僧也说过……”
沈砚从窗前侧身,转眸凝视:“净空大师怕是误会了,朕当日既应你一世无虞,便不会食言。”
他唤的不再是皇叔,而是净空大师。
净空大师疑惑:“那陛下今日来,是为了……”
沈砚让开半步,一双黑眸从容不迫:“朕听闻,明家少夫人在这供奉一盏长明灯。”
明家少夫人常来寺中上香祈福,净空大师自然认得,他颔首:“确有此事。”
寺中供奉长明灯的,生辰八字都会记在册中。净空大师命小沙弥取来册子,翻阅至沈砚眼上。
“明少夫人心善,每回来,都会添香油钱。”
册中所写的,确实是宋令枝的生辰八字无疑。
竹简合上,沈砚视线缓缓移向楼下,“那池子,是作何用的?”
净空大师笑笑,声音温和:“那池子是祈福用的,相传若是同心悦之人一起,在池前连投三枚铜钱,佛祖亦可保佑二人长长久久,恩爱不疑。”
言谈间,清泉池前又多了几对年轻夫妇,想来都是为着传说而来。
铜钱落入池中,溅起一地的水花。
沈砚脸上淡淡,只抬手,身后跟着的岳栩立刻会意,朝清泉池走去。
隔着朦胧雨幕,沈砚看见云黎先是一惊,而后抬眸,瞪圆双目望向上客堂。
怀中的丝帕揉成一团,云黎别过脸,目光从窗下的人影移开。
她心中惴惴不安,扶着丈夫的手转身欲走:“不过是一个护院而已,我从陵园回去后就没再见过他,听父亲说是他家中有事离开了。”
云黎定定心神,“岳统领若不信,去问我父亲便是。”
岳栩不为所动:“云大人那,下官自会去寻,只是想着借云姑娘之手,留下那人的画像。”
沈砚不可能无缘无故寻自己护院的麻烦,云黎心中骇然,犹如翻江倒海。
她自是知晓那护院心悦宋令枝,可如今宋令枝走了将近一年,沈砚这时候忽然找起那护院……
云黎双眉紧皱:“岳统领,可是我那护院犯事了?”
岳栩拱手:“明夫人,旁的事自有我们料理,明夫人只要留下画像便可。”
云黎讷讷:“……倘若我、我画不出呢?”
岳栩望向她身侧站着的明家公子,粲然一笑:“若是明公子跟着一起,不知明夫人可否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