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认罪(第2/3页)

王子琼见再说下去,就要牵扯出怀钰,立即道:“胡大人,今日主审夺妻一案,刘尹氏的案子可放到日后再说。”

胡世祯笑道:“王大人别急,这正是同一桩案件,你听本官捋一下这件事的始末就知道了。”

他转而看向邬道程,目光冷利如箭。

“邬道程,有人找到你,向你讨要一个死刑犯,是也不是?这人将刘尹氏带出死牢,让她换上陈夫人的衣物,再将她杀死,是也不是?他用石头划破刘尹氏的本来面貌,将尸身扔进运河,伪造成陈夫人投水自尽的假象,而真正的陈夫人顶替刘尹氏的身份,早已逃之夭夭,是也不是?!”

三句诘问,一句比一句语气激越,胡世祯不愧是刑名出身,审讯技巧高超,知道怎么迅速摧毁对手的心理防线。

邬道程浑身发抖,冷汗不住滚落,心中浑浑噩噩,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将扶风王拉下水,否则别说他这一辈子的仕途,他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下官……下官不知,刘尹氏是死于狱吏之手,是自杀……”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胡世祯冷哼一声,扬声唤道:“来人,带邹氏!”

不过多时,衙役们押着一名小脚妇人进来。

妇人看着威严如森罗殿的衙门仪仗,“明镜高悬”匾额下正襟危坐的官员,又被这么多人盯着,吓得双脚瘫软,趴跪在地上。

胡世祯语气温和:“邹氏,你抬起头来,不要怕,本官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是。”

邹氏怯怯地抬起头。

胡世祯照例问了身份籍贯的问题,邹氏回答自己是名孀居寡妇,家住杭州善民坊,丈夫早亡,膝下只有个儿子。

“你的供词中说,七月十八,善民坊新搬进一户人家,可有此事?”

邹氏弱声答道:“有……”

“户主叫什么名字?”

“回青天大老爷,那新搬进来的是对主仆,因为民妇就是房牙,所以知道的很清楚,主人叫尹秀儿,丫鬟叫喜儿。”

此话一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乱,老百姓彼此间窃窃私语。

不是说刘尹氏死了吗?怎么在大老远的杭州又冒出来一个尹秀儿?

胡世祯得意地看了邬道程一眼,继续问邹氏:“还有呢?”

邹氏也不知他具体指的什么,只好拣自己知道的一股脑交代出来:“那……那尹姑娘有点怪……”

“哪里怪?”

“她……她从不出门,来历也不明,问她爹娘是否还在世,家住在哪里?她一概不答,街坊们都说……”

“说什么?”胡世祯追问。

邹氏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道:“说她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

蓟青若有所思,终于想通两桩案子之间的关联:“所以,在杭州的尹秀儿是陈夫人所伪冒?而真正的尹秀儿被人划破脸,尸身扔进了运河里?”

王子琼看了眼这位耿直的大理寺少卿,心道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已对整件事的脉络有了数,明白这潭水深不可测,稍有不慎便会引祸上身,便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不再开口。

胡世祯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不再盘问邹氏,让人将她带下去,转而盯着面如死灰的邬道程,唇边带着一抹冷笑:“邬道程,请你告诉本官,你口口声声说刘尹氏撞墙而死,那已死之人如何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杭州?是人死复生?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兴许是同名……”邬道程嗫嚅着说。

“还敢诡辩!”

胡世祯啪地拍响惊堂木,站起身道:“你的仵作已经全部招了!你伪造死因,将服毒说成是溺死,为的就是让刘尹氏做替死鬼,好趁机李代桃僵,协助真正的陈夫人潜逃!你说本官陷你于不忠不仁不义之地,哼!又何须本官构陷?你本身就是不忠不仁不义之徒!刘尹氏虽乃死犯,但所犯之法为国法,本该待圣上勾决后,由提刑官验明正身,秋后问斩,你私杀人犯,瞒上欺下,播弄生杀大权,是为不忠!你一介七品微末小官,威逼仵作,篡改死因,将衙门公府变成你的一言堂,是为不仁!陈大人乃朝廷命官,你勾结他的夫人,偷天换日,助其潜逃,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辈,我大晋官场岂能容得下你?来人啊!给邬大人去衣!摘去他的乌纱帽!”

“是!”

几名衙役应声出列,七手八脚地按着邬道程双肩,几下就将他身上那件绣着溪敕补子的绿呢官袍给剥了,又将那顶纱帽摘下,随手掼在地上。

眨眼间,一名朝廷七品知县就成了平头百姓,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狼狈地喘着粗气。

众人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不禁张大了嘴巴。

邬道程满面通红,又羞又怒:“部堂大人!我的官再小,也是朝廷钦定,圣上还未下旨革我的职,你无权这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