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更)(第3/4页)
她压根不知道爹和娘的关系,见别人有,还总嘲她没有,就格外想有一个,凶一点的,保护她们。
青娥不会与她争辩这个,随她去了,“好好好你有爹,你要认他做爹就认吧,横竖等你长大了,也看不上他做你爹。”
青娥撑腰抱起茹茹,到厨房掀开灶台看了一眼,用手背抹干眼泪,淘米做饭,单手也操持得有模有样,好像适才大哭的人根本不是她。
才下公堂又怎么样,孩子要娘,也要吃饭。
冯俊成去到她家院外,透过厨房大开的窗户,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青娥一手抱着趴在她肩头碎碎念的茹茹,一手掰着南瓜,眼眶还是红的,却已忙忙碌碌在灶间打转。
冯俊成也不知对谁说,“她拿我一百两,就过这种日子。”
王斑在旁问:“爷,还去吗?”
冯俊成带王斑走下了山,他本就不打算露面,只想远远看一眼,看她是哭是笑,不成想她哭完了也笑完了,正忙着投身日常琐碎,根本无暇也无处诉说这段日子的遭遇。
王斑试探着看向冯俊成,揣测了一会儿,喟叹道:“大嫂子而今过得好难。”
冯俊成侧目一眼,“没成婚怎是大嫂子。”
是没成婚,可孩子都有了,还差个婚仪?叫大嫂子也没错。
王斑不可能计较这个,笑道:“青娥姑娘而今过得真苦,这世道也真是,待她这样出身贫贱又天资貌美的女子格外不留情。”
说完,赶紧拿眼梢观察冯俊成的表情,见他冷脸不语,心道自己没说错话,暗暗鼓劲儿,往后就照这样一节一节给爷递台阶。
其实冯俊成不知道,就在他转身刚走的一瞬,青娥不堪重负掩面啜泣,又喜又悲,往茹茹脑袋顶滴了许多眼泪。
茹茹伸小手往头顶摸,就见青娥又哭起来,“青娥不哭…茹茹用功读书。”
“好。”青娥苦笑了笑,“的亏生了个懂事的。过几日我带你搬家,咱们不在这儿住了。”
“又要搬家。”
“这地方容不下我们了。”
“那花将军呢?也搬家吗?”
“你就让它在山上跑么,带走了被绳子拴着,多可怜。”
“我舍不得花将军。”
青娥弯下腰,“那你下去和它玩。不许揪狗尾巴,去吧。”
“花将军!花将军!”茹茹两段莲藕似的小腿摇摇摆摆往地上够,啪嗒啪嗒跑远了。
青娥叹口气,偶尔也觉得对不起茹茹,本来不至于,只她太懂事了,至多是贪玩贪嘴了些,脾气半点不像自己。
她就想,他小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调皮捣蛋又单纯善良,叫人硬不起心肠。
乃至于她即便知道那只是段露水情缘,也狠不下心斩断与他的最后一丝连结,害怕将来某天将他遗忘,自私地在身边留下了有关于他抹去不了的痕迹。
秦府里,秦老爷得知秦孝麟在衙门吃了亏,花钱在衙门将人捞出来带回家,一进家门便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他娘任夫人也从仪门内款步走出来,冷眼将他瞧着。
秦老爷道:“混账,闯了祸摆不平知道来找我了。你那些个酒肉朋友,莺莺燕燕的粉头妓子怎么不出来帮你?为个寡妇闹到官府去,你要我把这张脸往哪搁?”
秦孝麟唇角渗出血迹,抹一把,狭长的眼睛透出些许讥讽的笑意。
秦老爷见他这副模样,咬牙问:“你可知这顺天府来的巡抚,即便是你二叔也不好过问。”
秦孝麟的二叔是杭州知府,也是秦家的护身符,要是没有冯俊成,他一句话就能让案子落听,偏偏来了这么一位,叫他这段日子始终不曾露面,一直躲着避嫌。
任夫人问:“郭镛怎么说的?”
秦孝麟支起身,坐在地上道:“他说冯俊成是江宁织造府的少爷,吃穿不愁,探花及第名利双收,来钱塘就是为了做功绩,这样的人,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此言一出,秦老爷陡然提眉。
任夫人走上前问:“这便是那个江宁冯家的儿子?”
秦孝麟站起身来,看到一线曙光,“二叔认得冯家?”
秦老爷见他如此,冷冷振袖,想了想道:“算你走运,你现在到你二叔家里去,跪下求他,叫他写信去江宁冯府,好保你渡过此劫。”
“我这就去。”秦孝麟提膝离开秦府,他鲜少回这个宅子,素日都宿在外宅,今次回来也没有走过仪门。
他坐上轿子,终于察觉一丝古怪,他二叔怎会与江宁冯家相识,相识就罢了,还能让冯家卖他这么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