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页)
“少夫人,您怎么了?”探春见她分明在笑,可眸底却蒙着一层雾气,心中担忧。
沈观衣捏着手里的糕点,逐渐用力,任由它一点点化为碎末,“无碍,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想明白了她曾经的沾沾自喜,不过是那人的甘之如饴。
她曽最得意之事,无外乎是那令人畏惧的摄政王成为她的裙下臣,而这一切她竟以为是自己通过手段得来的。
眼下云雾散开,露出藏在内里的残破不堪。
当拨开她以为的利用、手段,才发现,原来他的爱并非浅如苍狗,反而细如长风,比她所以为的,还要磅礴。
而前世的她,留给李鹤珣的是什么,除了辜负,便是一再的伤害。
她甚至不敢细想他带着今生所有的的记忆,满心欢喜的想要与她共度余生时,却发现她与旁人私相授受,甚至从未给过他半点真心时的痛苦。
原来,她当真坏的无可救药啊。
“少夫人,少夫人您去哪儿啊?”探春看着沈观衣面色苍白的从她身边走过,任由她如何唤,都不愿回头。
“别跟着我。”
略微颤抖的声音,止住了探春欲要上前的脚步,目光担忧的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尽头。
晚来风急,细密的雨丝打在屋檐上,落入泥土中,挂在梁上的灯笼忽明忽暗,左右摇晃,长廊上的女子提着裙角步履匆匆,藕色的薄纱层层叠叠,轻盈擦过漆柱。
她想见他,很想。
忽的,脚步停住,她顾不得拨开凌乱的碎发,直愣愣的望着不远处执伞从杏树下走过的男子。
“李鹤珣!”
雨中忽闻声响,伞沿微抬,他侧身看去,在瞧见来人时,那双清冷如月的眉眼顿时拧紧,“怎么出来了?”
“别过来。”
沈观衣声音轻轻的,却足以让李鹤珣停下脚步。
在他错愕的神情中,沈观衣踏进雨中,朝着他走去。
绵绵细雨似乎要穿过她的肌肤,一点点渗入心口,冲破厚墙,卷走青瓦,为她滋养万物,使其生根发芽。
可雨来晚了,那一点点情意早已在她不曾发觉之时,长为参天大树,茂盛葳蕤。
沈观衣钻入伞下,乌发如同蒙了一层白糖,冰凉的手固执的钻进男人的掌心,指尖相碰的一瞬,便被他紧紧握住。
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难看,“太医先前说过什么,我看你是都忘了!”
“没忘。”沈观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只是想试试,主动走向你到底有多难。”
李鹤珣何等聪明的人,哪能不知沈观衣此时说的并非是这一小段的路。
“试出来了吗?”
沈观衣坚定的点头,“嗯!试出来了。”
她敛去水雾,笑的眉眼弯弯,“原来,如此简单。”
李鹤珣心悸一瞬,骤然间对上沈观衣的眼睛,绚丽夺目,像是雨中折出的天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此时此刻,她并未如往常那般将爱慕之言挂在嘴边,可她的眉眼,就连头发丝,似乎都在对他诉说着爱意。
心中滚烫,李鹤珣不顾身上的伤,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那些渴望已久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令他惶然。
“娓娓,别这样看着我。”
“为何?”
怕你,又骗我。
像当年在庄子上一样,说好了非他不嫁,可同样的话,转眼又说给了别人听。
李鹤珣迟迟不言,沈观衣似是明白了什么,安静的靠在他怀中,轻声道:“这次,不会骗你。”
李鹤珣揽着她的手顿时收紧,“你说的。”
“我说的。”
沈观衣靠了许久,直到温馨缱绻逐渐散去时,她才将脑袋从他怀中探出,手伸出伞外,掌心朝上,“李鹤珣,雨好像大了,咱们回去吧。”
“好。”
小路上,一高一矮的身影携手前行,执伞的人,将伞沿微微倾斜,任由雨水打湿一侧的肩膀。
女子微微侧头,“奶娘身子不适,吵吵今晚要与我们一起睡。”
“好,我会看顾她,不会吵着你。”
“我也可以照顾她的……”
几年后,漳州这块膏腴之地恢复了如当年秦家在时的富饶,明日便是元宵,街坊邻居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街上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商铺张灯结彩,平日里卖馄饨的摊子都卖上了元宵。
扎着小辫儿的四岁小姑娘还不到大人的腰腹高,却一个劲的踮着脚去扯身旁人的衣袖,软软的道:“魏伯伯,那个东西圆滚滚的,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而且它和我一个名字欸,好神奇。”
魏莲低头扫她一眼,见她天真无辜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冷嗤一声,长得倒是玉雪可爱,只是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