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缠绵
耳侧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声中显得很小很轻,但温热的呼吸随着嘴唇张合一下一下扫过耳廓,无比鲜明。
藏矜白停住了一路蔓延而上的吻。
淅淅沥沥的雨在玻璃上流下无数蔓延曲折的划痕,在暗夜里当窗前两人的背景色,像把两人隔绝在了喧嚣之外,独辟出一片静默。
今夜有无数人对藏矜白说过“生日快乐”,祝贺词很多。
真真切切落进耳里的,就这一句。
鹿嘉渺陪先生去了墓园,陪先生应酬一路,陪他看过凄冷,也走过繁华。
可在等待先生的漫长时间里,鹿嘉渺想,他还是最想祝先生快乐。
安慰和祝贺的措辞或许有很多很多种,更真挚的更复杂的,在陪先生回来的路上就在鹿嘉渺脑海里演练过许多。
他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才能不动声色轻轻抚抚先生的伤口。
他不像先生一样聪明,可以从自己的不开心里猜到发生的事情。
他笨拙探究了那么久,得到的信息却很有限。
但他在先生抱住自己那瞬间,在感觉到黑暗里的先生不再无比强大,试图从自己身上汲取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只想祝他快乐。
他想他的先生,无论从前往后,都能快乐。
很奇怪,雨夜嘈杂,却又莫名让人静下来。
这几天纷纷扰扰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全都沉下来了。
鹿嘉渺此刻冷静又清醒,他轻轻垂下眼,看着不再动作,只沉默枕在他肩头的藏矜白。
两人之间是氤氲着潮气的淡淡酒香。
他知道先生不止是醉了,他见过藏矜白的这种异常状态。
痛苦、压抑……像封存着很多马上会冲破玻璃罩的疯狂。
他也知道先生的状态远比上一次严重,不然也不会冒着大雨回来,却只坐在屋外。
他害怕会伤害自己。
所以就算自己走到他眼前,他也只是沉默着细细密密的吻着自己……像是想通过这种最温和最不会吓到自己的方式纾解情绪。
鹿嘉渺这一刻像是骤然聪明了许多。
但这种聪明却莫名让他觉得心里酸涩。
这些天压在心里的纷乱情绪像是忽然有了答案。
先生多么厉害一个人啊,脆弱给自己看了,隐忍也都给自己了。
又响惊雷,骤然辟开一道天光。
鹿嘉渺轻轻抬起头,微微后仰着看向藏矜白。
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却不再动作。
也不知是天太黑还是目光沉,短暂光亮里那瞬间藏矜白的眼神仿佛沉潭……想把自己吞噬进去的沉潭。
光亮很短一瞬,周围很快变回暗夜。
但鹿嘉渺用自己潮湿温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藏矜白的脸侧。
他从来不躲他。
即便看过他矜贵背后的落寞,即便看到了他沉暗的眼神。
在指尖触碰到藏矜白侧脸后,他用掌心贴了上去,像是确认藏矜白脸的位置,鹿嘉渺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藏矜白的额头。
额前潮湿的头发被梳到脑后,只有温热的皮肤相贴,潮潮的湿意传递到藏矜白额前的一瞬间,腰侧被骤然握紧。
另一只环着藏矜白的手臂圈得更深,鹿嘉渺贴着藏矜白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像一只替人舔舐伤口的乖巧小动物。
“先生想亲我吗?”他在与藏矜白鼻尖相贴的距离开口,唇齿间是方才洗漱过后与藏矜白相同的气息,他用鼻尖也蹭蹭,像是安抚也像是诱惑,不等藏矜白回答,就先说,“先生可以亲我,也可以咬我。”
藏矜白的齿尖无意碰到过好几次脖颈脆弱的皮肤,鹿嘉渺也在曾经的几次互帮互助中看见过藏矜白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那时候总觉得藏矜白是想把他吃掉。
但现在藏矜白受伤了,他可以暂时把自己吃掉。
如果这些能有一点用处的话。
藏矜白并未开口,也并未亲他咬他,只是在黑暗里看着他,像盯梢待捕的猎物,也像克制捕食的冲动。
雨下大了,惊雷不断。
每一个光亮乍现的瞬间,眼里都会勾勒出一点新的鹿嘉渺。
从眉眼,到嘴唇。
他看了他良久,面上云淡风轻,若不是鹿嘉渺腿被硌疼了。
“可以亲,”藏矜白的手干燥发热,不知何时托在鹿嘉渺脑后,一下一下用指腹擦过他耳后柔软的皮肤,目光也落在那里,“也可以咬。”
藏矜白的语调也寻常,却不是疑问句,反而像在复述刚刚说的话。
鹿嘉渺刚想点点头,就骤然对上了藏矜白掀起的眼帘。
他的目光很温柔,但鹿嘉渺是第一次在这种温柔的眼神里看到背后暗涌的躁动。
“渺渺。”藏矜白唤他,“头低一点。”
鹿嘉渺迟半拍才轻轻低头,只是才低下毫厘,就被仰头凑上来的藏矜白吻住了。
后颈被手掌温柔掌住,却半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