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回 身逢疆场且疯魔

段二这番卵论,虽文墨不工,但对任何阉人,伤害力都极大。

对童贯的伤害,则加倍惊人。

这其中有个缘故:大多阉人,都是小小年纪便行阉割,少有成年后再入此行的,童贯却是年近二十才净身,换句话说,童大帅其实是真正知道自己有多大卵的,可是偏偏后来无了,其中伤痛思念之情,比懵懂时便净身的阉人自然犹胜。

阉人大都肥胖绵软,为何偏他高大魁梧,皮坚骨硬,甚至还有数十根胡子?便是因为身体发育过程中,雄性激素充沛之故。

“贼子可耻!焉敢如此辱吾!”童贯气得血贯双瞳:“拿下此贼,吾必生啖其肉,方解此恨也!”

段二见童贯气得发疯,愈发哈哈大笑,他本粗鄙之徒,自然不觉得阵前比卵有何羞耻,反而得意莫名,甚至踩着马鞍立起身,双手虚扯裤腰:“姓童的,比不比?若你有胆,段二老爷便脱了裤让你见识。”

童贯见他如此无赖做派,气得几乎吐血,戟指段二道:“谁若拿了此贼,本帅重重有赏!”

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听得此话,心道我这时若替他出了这口气,以后前程岂不锦绣万里?当即大喝道:“大帅勿忧,待末将去生擒此贼来献。”

手挽双刀出阵,直奔段二杀来:“好奸贼,还不束手就擒!”

段二慌忙回本阵,口中叫道:“哪位将军去战这宋将?”

他麾下一个勇将应声而出,拍马大吼:“宋将慢来,认得我‘鬼罴’贺吉么?”手使一柄宣花大斧,迎头就劈,两个你来我往战了十余合,贺吉奋起威武,一斧斩断韩天麟左臂。

韩都监惨叫一声,拨马欲逃,被贼将赶上一斧,将他斩落马下。

段二顿时大笑:“无卵之人的手下,果然也是无卵。”

童贯大怒,大喝道:“谁去斩了此人报仇?”

孙安一催战马,叫道“敌将受死!”舞双剑径取贺吉。

贺吉抡动大斧两个恶战,斗了二十余合,贺吉斧法渐乱,眼看不支。

童贯正看得欢喜,不料淮西军那里,飞奔出一匹高头卷毛黄马,马上一个恶汉,满脸紫肉,形如番薯,周身筋骨峥嵘,一身铁甲,横一柄开山大斧,大喝道:“宋将休逞凶狂,识得我‘斧魔’縻[mí]貹[shèng]么?”

宋营这边,竺敬见来将又是个使斧子的,笑道:“要开斧子大会,岂可缺我竺敬?”高举长柄战斧,杀入场中拦下縻貹厮杀。

縻貹急于救人,恨不得一斧劈竺敬八截,竺敬却也是个了得的,见贼将勇猛不凡,愈发使出平生本事,一斧一斧与他硬夯,两柄大斧都是数十斤沉重,便如打铁一般,当当巨响不绝,火星四下飞溅。

这个縻貹在贼营中,素有勇名,眼见对战的宋将丝毫不逊色,一众贼将都不由色变。

段二低声骂道:“怕个球!来个会射的,赏那宋将一箭。”

贼将郭矸[gān]闻言,唤同伴陈贇[yūn]掩在身前,暗自弯弓搭箭,弦开处,一箭正中竺敬小臂。

竺敬正提斧去砍縻貹,忽然手臂一痛,顿时乏力难支,斧头脱手落地,总算他反应极快,就势滚鞍下马,果然縻貹的开山斧紧随而至,一斧将蔡京所赐那匹好马拦腰劈杀。

竺敬溅了一身马血,扭头就往本阵跑,縻貹骂了一声,也不追赶,连忙去救贺吉,贺吉被杀的脸色惨白,一身冷汗,眼见一二招间就要殒命,幸得縻貹来救,慌忙拖着斧头败下阵去,縻貹自挥大斧,截住孙安恶战。

宋营中,燕青见竺敬吃了冷箭败阵,不由大怒,叫道:“偏他会放冷箭?待俺还他一弩箭!”就马侧解下他那乌木红牙金丝弦的川弩,端定手中,觑个亲切,叫一声:“如意子,去也!”

唰地一支小箭飞出,正射中縻貹战马右眼,那马儿负痛,人立狂嘶,縻貹往后一滑下了马,但他天性悍勇,大步奔上前来,挥斧乱砍,竟是步战不退。

贼阵中陈贇喝道:“宋国下将,只会暗箭伤人,有胆的来试一试爷爷的戟!”挺着一条青龙戟,耀武扬威上阵。

燕青冷笑连连,正待出阵,陈州都监吴秉彝已抢先而出,原来此人兵刃乃是条方天画戟,此乃双刃戟,和青龙戟这等单刃戟恰好相映成趣,两个舞戟大战,一时难分难解。

方才放冷箭的郭矸,挂好弓箭,提起蟠龙棍出阵,许州都监李明要干功劳,挺枪拍马,迎住厮杀。

场中混战了十余合,縻貹失了坐骑借力,手中斧头不由运转渐慢,孙安那一双剑,却是越发迅猛,不离他身周旋转,段二望见心惊,扭过头,对一员猛将低声下气道:“酆[fēng]将军,不料这些宋将如此骁勇,将军若不出手,我军必要折了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