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回 方天定一声大吼
却说辛兴宗此番南征,本拟对付些造反的乱民,大军一至,必然犁庭扫闾,自己也好趁机建功立业。
不料命运多舛,临平山一场恶战,辛家五虎,折却其四,辛兴宗自己也被唐斌一矛刺在肩窝,若不是铠甲坚厚,不死也落残疾。
随后打城,又撞见个左道妖人,就手一锤,几乎砸断了脊椎,遭他一举擒拿。
至此辛兴宗心丧如死,一腔雄心壮志,尽化流水。
然而造化弄人,就在他落入绝境时,竟然开始转运,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那左道妖人降宋,又甘心为内应,放了他出城。
虽跌得一身青紫,好在脱出了性命,奔回大营,顺手便瞒了那妖人功劳,把其所献之策说成自己计谋,大获童贯赏识。
次日童贯夜袭,因辛兴宗累累受伤,不曾派他出战,只叫守定本营,辛兴宗乐得偷闲,只是又怕杨惟忠立了大功,跃过他去,因此以“夜袭用不上骑兵,损伤可惜”为由,将熙河兵最精锐的三千骑军扣在营中。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他这私心一动,偏又歪打正着——那个妖人内应忽然发来一只纸燕,告知明教少教主,永乐朝大太子方天定居然私自窜逃,且奉上追踪之法。
辛兴宗不由心生狂喜——他有取秀州之功,杭州若得,亦少不了他画策之功,如今若再擒了方天定,功劳之大,童贯之下,几不做第二人想。
当即忍着伤势,点起三千骑兵出营,顺江而上,追击方天定。
这条路上,泾原兵被方杰杀退,整顿了去打凤山门,方杰随老曹去接应方七佛,恰好无人,辛兴宗飞马跃过,几乎紧追着方天定来到了富阳县。
听得探马回报,方天定入了县城,辛兴宗倒没敢冒然攻打,思忖一回,决定引兵绕过富阳,找个险隘处埋伏。
这个想法本来不坏,然而他道路不熟,穿林涉水,磕磕绊绊好容易绕将过去,不待寻险隘处埋伏,便见数百骑出城,匆匆南去。
辛兴宗身怀樊瑞赐他的寻灵燕,自然辨得出方天定正在这支队伍中,他万万没想到方天定走得这般果断,转进如风,不输大宋任何名将,只得咬牙再追。
好在他麾下骑兵所骑皆是西北良马,比方天定七拼八凑的马匹好了许多,方天定虽然恨不得化作一阵风飞去父亲膝下,马匹却不给力,始终被西军远远蹑在身后。
辛兴宗南征以来,几次三番吃亏,此时行事便格外小心,他晓得自己算是孤军深入,倒也不敢轻易动手,生怕不能一网打尽时,被他逃出人手引来大军围攻。
因此只远远跟着,欲待方天定宿营,四面围攻,不放他一个人生离。
不料却是低估了方天定的行军本事——
他数百人到了晚上,都在荒野中席地而睡,马匹就在身旁,显然有个风吹草动,便要上马狂奔,让辛兴宗着实不敢下手。
一直跟了两三天,眼看将出桐庐县域,方天定大约是觉得到了安全之地,又或者着实是疲惫已极,这才离开大路,找了一个村落,把村民尽数赶出村外,杀其猪宰其狗以果腹,占其房夺其榻以酣眠。
那些被赶出的村民,都在村外悲泣,辛兴宗令人上去勾搭,示以官兵身份,待诱到藏身的林中,尽数杀死,剥了衣服,使能战精锐扮作村民,诈做哭啼之态,偷袭方天定放在村外的哨兵。
其实他这一路行军,路上凡遇行人,不拘士农工商,一概杀死掩埋,以此湮没踪迹。
不多时,哨兵尽数被杀,此时天色渐渐明朗,辛兴宗挥兵大进,四面围了村子,鼓荡杀入,方天定等猝不及防,除方天定、厉天祐两个遭了生擒,余下数百人不曾走脱一个,尽数都被杀绝。
方天定既得,辛兴宗便要思考退路——
他晓得若是原路返回,多半撞见杭州退下来的大军,不敢冒险,遂将方天定拷问一番,问出乌龙岭险关有数百守军,山下又有一个水寨。
辛兴宗便扒了战死南军衣甲,欲使方天定带路,偷袭乌龙岭关隘,然后挥骑兵奇袭水寨,夺了战船。顺江直下,回返杭州去向童贯报功。
然而走到乌龙岭外四十余里时,忽然遇见二三十骑迎面而来,双方都是急急赶路,迎面撞见,俱是一愣。辛兴宗仔细一看,对方都是女兵,一个个身披鱼鳞细甲,晓得必有来头,猜测说不定明教圣女方百花便在其中,心中贪念顿起,当即令方天定出面,去诱她们过来。
他昨日生擒方天定时,对方表现极是不堪,手提一杆九斤八两、比筷子粗些有限的方天画戟,战战兢兢,自始至终没敢动弹分毫,后来上手拷问,更是打了两个耳刮子便知无不言,因此浑没将他放在眼中,顺口威胁道:“你去唤了他们过来,不然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