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长安来天使了
翌日清晨,微风和煦,空气微凉中带着幽幽淡淡的兰花香,沁人心脾。
冉颜刚刚起塌,还未曾梳妆,便有人过来请萧颂去祠堂。
萧颂还在睡,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他几乎都没有合眼过,每天至多睡一两个时辰,再加上扶棺回乡,一辛劳,好不容易才睡得踏实,冉颜有些不忍心唤他,但是一个人站在哪个高上,就必须有等同的能力,否则早晚会崩溃,而萧颂无疑是能抗住压力的。
“夫君。”冉颜轻轻推了推他。
“嗯?”萧颂翻了个身,待稍微清醒了两息,便坐起身来。他这些日睡得不沉,方才有侍婢过来传话的时候便已经醒了。
冉颜把屏风上的素衣取下来,帮他穿上,“想来是要处置春来。”
这样的早晨,冉颜这番举动,让萧颂心底变得柔软,浑身轻松了许多。
坚强得久,好累。
从前他孤身一人之时,根本不会感觉到辛苦,所有的事情都是对比出来的,有柔才有刚,有乐才有苦。比之从前,他明显察觉到自己深藏在内心,被层层包裹下不可触摸的软弱,但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现在。
萧颂把脑袋靠在冉颜腹上,享受自家夫人的贴心服务。
“萧钺之,我发现你有醉死温柔乡的潜质。”冉颜一边给他套上外袍衣袖,一边取笑他道。
“霸王有红颜相送,有什么不好。”萧颂带着些许睡意,小声咕哝。
冉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豪气干云、光明磊落、力举千斤,你占了哪点儿?”
“哪点都没占,但是我肯定比霸王宠爱自己的女人。”萧颂伸手搂住冉颜纤腰,在她胸口上蹭了蹭,在冉颜恼羞成怒之前,果断跳开去,“我先走了!”
冉颜恼怒地盯着他冲到廊下穿了屐鞋,临走时还回头冲她眨了一下眼睛,而后理了理衣襟,如往常一般沉稳的模样走出院。
冉颜忍不住微微一笑,自语道:“真能装。”
冉颜最不喜虚伪之人,但如今总觉得自己对待萧颂的衡量标准与衡量别人不同,或许只因“信任”两字,他愿意在她面前卸下伪装,所以觉得他的伪装也不算令人难以接受。
“娘,郎君还未净面呢。”晚绿端着水进来,皱眉小声道:“若是被旁人知道,要说郎君不敬祖先了。”
冉颜莞尔,想必萧颂会自己解决的,他再怎么样,也算是个重孝悌之人,更何况他也不会留着把柄给别人说话。
“别管他,帮我梳头吧。”冉颜把梳递给晚绿。
梳洗过后,冉颜便令人去祠堂打听情况。传回来的消息没有出乎冉颜的意料,也让她唏嘘,春来依旧宁死不招。
冉颜心里觉得很奇怪,命人细细把春来的反应都说了,结果当真发现一丝端倪——她的态,明显比昨天更加坚定!
昨日春来听见萧颂说把她全家都交送官府时,面上那种震惊、恐惧,冉颜记忆犹新,为什么才经过一晚上,她就铁了心不吐露任何消息?
以己人,冉颜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行事果断之人,倘若今时今日自己处在春来这种境况,攸关到亲人性命,恐怕仅仅一个晚上难以下定决心。
“春来家里还有什么人?”冉颜问那本家的侍婢。
侍婢垂答道:“有她父亲,继母,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冉颜颌,让晚绿赏了侍婢些钱。
别人生的总不如亲生,冉颜现在的身份正与春来有几分相似,她与高氏势同水火,春来想必也不好过,倘若春来的父亲也像冉闻一样,舍弃又何须一昼夜的思考?
只不过春来是敦厚老实的,且古人认为身体发肤都是受之父母,即便没有养育之情,还有生身之恩,必然是有什么影响了春来的决定。
快至午时,萧颂才从祠堂回来。
待他用完午膳,冉颜才问:“结果如何?”
“还是不肯说,人暂时还关押在祠堂。”萧颂顿住,漱了口,接过晚绿递过来的帕拭了拭唇边的水渍,接着道:“不过,昨晚与春来私会的那个人居然真是十一郎。”
冉颜未曾答话,等着他继续说。
“十一郎昨日外出,却未曾带任何一个侍婢小厮,我命人去他平时习惯去的酒楼找到了换下的衣物,他交代那掌柜的要丢掉,但小二见是好衣裳,便私藏了,上面沾了松香,鞋履上也沾染了后山的红泥。”萧颂往后面的靠背上倚了倚,舒服地叹了口气道:“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你就不想下水摸一摸鱼?”冉颜抿了一口茶水,看向他。
萧颂淡淡笑道:“水浑了,看不清鱼,我可不想先下去湿了脚。”
有时候案情过于复杂,也会选择把水搅得更浑,趁乱抓“鱼”,不过萧颂从来都懂得抓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