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碾玉成尘 (〇五)(第2/4页)
良恭不能照实对她讲,因为历二爷的事追究起来,他也心虚。她是个过分天真的人,倘或给她知道他是心怀叵测来到她身边,只怕连后来的种种一并都要生出一份怀疑。
他只得编了个谎,“我想起来春天从嘉兴走的时候,答应过我姑妈,今年一定要回去过年,总不好再叫她老人家白等一场。”
闻言,妙真软坐下来,把腿盘到前头想了想,“那你先回去好了,要是不放心,叫严癞头还留在这里,陪着我年后再回去。”说着,她把他的肩膀搡一下,“你先回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像样的宅子,咱们回去要安家的。”
良恭不能答应,扭过脸来笑,“先先后后的回去有什么意思?你只顾白池舍不得你,难道还要永世留在这里陪她不成?各人终要去过各人的日子,早走晚走都要走,你说呢?”
妙真闷着在想,他把一条腿折着搭到铺上来搂她,“留在这里到底也没什么正经事。”
“那生意的事,你又不做了?”
“我问过了,他们家的人后日就要送梅花到那林大人的别院里去,我跟着去也不耽误,叫严癞头自去码头找船。”
妙真犹豫一阵便点头答应,伏在他怀里把他剜一眼,“不知道你,一会一个主意,变得快得勒。”
“我不过是想早日回去打算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要紧。”
说得妙真笑了,好像马上就要有了归宿安定下来,摆脱这一段漫长的流离失所。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期待起来,“也罢,我听你的。”
她在他胳膊底下仰着面孔,眼睛里盛满丰盈的希望,水汪汪亮晶晶的。良恭忽然便了凝重的神色,眼神是锋利的,带着一种占.有.欲.侵袭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揽住透不过气。
妙真拍了拍他,他刚松开一点,就埋下脸去亲.她。他攥捏着她每一片肉,攥得妙真有些疼了,嗔他一眼,“你是要把我撕来吃了呀?”
他啃.咬.着她脖子上的皮肤,含糊地说:“我恨不得真把你.吃了。”知道自己能力很有限,只好用力去拥有她。他换了个花样,妙真懒,往常都是躺着,他求她一下她也抵死不起来,其实是有些羞涩。这次由不得她,他急乱得彼此的衣裳还没褪完,就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往自己身上揿下去。
妙真有点发疼,扣着眉在他肩上打一下,“你急什么?疼.呀。”
他没给她准备就急着窜.动起来,额心里透着股狠意,没头倒脑地说了句,“就是要你.疼,疼了才不会忘了我。”
说完他自己也吓一跳,他是个迷信宿命的人,觉得这话不吉利,不该说。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由嘴边溜出来,好像是预示了什么。他自己想忘了这话,当没说过,全情投入地耸.动,要把她钉死在自己身上,一生一世钉成他的人。他由下用汗水浸透的眼睛看着她迷.乱的脸,刹那欢.愉之后,恐慌仍然紧随而来了,避也避不开。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在漆黑中一片一片落着灰似的。到早上,又积起来厚厚的雪。妙真刚起身,花信照常打水进来给她洗漱。
洗脸洗到一半,白池踅进屋里说:“妙妙,午晌有鹿肉,你想要煨还是蒸的好,我叫他们告诉厨房。”
妙真把面巾递给花信,“怎么都好,我是客,客随主便嚜。”
两个人坐到榻上去,对上白池温柔的笑眼,要走的话一时难从妙真嘴里出口。知道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大概是白池苦闷日子里的一点抚慰,所以她才竭力挽留。
妙真坐在榻上,看她一眼就底下头去,不一时又看她一眼,俨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白池看出来,因问:“怎的?是有什么事?”
花信在面盆架前拧面巾,水声沥沥的,裹着妙真带着歉意的嗓音,“我想了想,还是不好在你们家多打搅了,和良恭商量着,这几日就动身回嘉兴去过年。”
水声陡地止住了,白池脸上的笑也往下坠了坠,“前头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忽然商量起要走?”
妙真为难地笑着,“不是呀,我们是打算着回去成亲的,开春后就有许多事情要办。他家里还有个姑妈你是知道的,还等着他回去过年。”
大家都默了下来,似乎各自打算各自的事。隔 得片刻,白池从鼻子里泄了口气,声音消沉下去,“就非急在这会么?我还想着年后再留你一段,等我把孩儿生下来,你看过再走。”
“恐怕耽搁不起了。”妙真把脸抬起来看她,自己也不知道说这话对不对,“看见你过着好日子,我就放心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