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侯七乘从杜府出来, 一路沿着庆永道往南走,转过勤庆巷后进了东柳坊廛市,在廛市里走走停停看看, 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最后拐进了一间叫做穆远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盯着他的有几波人, 看着他进了客栈, 有些退走, 有些则在客栈里外蹲守监视。
从白日蹲到夜里,第二天晌午,那间上房依旧毫无动静, 里面的人没出来过, 也没有店伙计送水送食进去过。
“怎么回事?”
“进去看看!”
三个精壮汉子推了推门,没推开, 猛地一脚将门踹开,冲进去找。
房间里空无一人。
“没人!”
“人去哪儿了, 我们一直盯着,根本就没见他出来过!”
“这里,窗户开着。”
三人一同到了窗户边, 往下看。
客栈坐南朝北, 北向开门, 背后是横贯邺京的雀河。
“他从雀河跑了?”
“初春的天气从雀河泅水逃走?”
客栈的掌柜伙计在一楼听到“嘭”一声响,赶忙上来看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三个精壮汉子在天字二号房里, 房门都坏了。
“壮士, 壮士,这是干什么呀?”
掌柜“哎呀哎呀”进来, 看着坏掉的门,翻到的桌椅,还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心疼得不行。
“少废话!”一个精壮汉子一把扯住掌柜的衣襟,问:“住这间房的客人哪去了,说!”
“壮士,壮士,有话好好说。”掌柜掰着壮汉的手,“这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壮汉用力扯紧掌柜的衣襟,逼问:“你是这客栈的掌柜,客人去哪儿了你会不知道?”
“这我真不知道啊,这客人去哪儿我们也不会问啊!”掌柜感觉呼吸困难,脸都胀红了。
“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想蒙混过关?!”壮汉踢了掌柜一脚,狠道:“告诉你,你要是敢耽误我们主子的事,这邺京你别想待下去了!”
旁边的伙计不断求饶:“壮士,您放了我们掌柜吧,我们是真不知道啊,这客人进了屋就没出来过,我们我不敢打扰客人休息,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们知道这屋里住的是他国奸细吗?”壮汉一脚把伙计踢开。
“奸奸奸、奸细!”掌柜和伙计吓得面无人色。
壮汉狞笑:“知道怕了就老实交代。”
掌柜都哭了:“壮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是个奸细,我要是知道他是奸细,我哪还敢让他住店呢!这家客栈从我祖父开始就开在邺京,壮士您去廛市里打听,谁都知道我老穆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我要知道那人是个奸细,早就报官了啊!”
掌柜哭得涕泗横流,三个壮汉看掌柜这里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这间客栈的确在东柳坊很多年了,再者登记的住店信息一看就是个假的,壮汉们只能警告几句,匆匆离开回去复命。
掌柜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让伙计赶快去叫市南的杨木匠来修门和桌椅板凳,他掀门去了后院,脱下外衫,打水洗脸。
“伟长兄,辛苦你了。”
穆远客栈的掌柜穆干洗脸的手顿了一下,把脸洗干净,再将巾子放在盆里搓了几下拧干挂好,转身,说道:“为主上办事,不敢言辛苦。倒是没想到子辂贤弟会来邺京。”
侯七乘笑道:“巧合罢了。原本我不是回邺京的,是得了传信,宋国的那位小神童把杜晓的儿子打了,还叫人画了像送来给杜晓,据点传信拿了画像给我叫我送来给杜晓。”
“这也是够损的。”穆干揉了下刚才被踢了一脚的腿。
侯七乘看了一眼穆干的腿,问道:“刚才那几人,是谁的人?”
“四皇子的。”穆干道。
“听说这个四皇子霍麟是个急性子,果不其然啊。”侯七乘笑着摇摇头。
“子辂贤弟,来邺京只是送画的?”穆干问。
“上面传令我只需送画,不过……”侯七乘笑着说:“我觉得我还能顺手帮杜晓一把。”
穆干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你别节外生枝!”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侯七乘笑着说:“连累不到你这老店的。”
穆干脸色不好,却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同为主上办事,分属不同的营,彼此管不到。
侯七乘笑笑,乔装了一番,等杨木匠上门后,装成伙计把坏掉的门板搬出店去扔掉,然后一个闪身,隐入人群中。
而就在这天下午,杜晓府门又被敲响,一幅打兖州送来的画,又把杜晓气疯一次。
杜府的管家把两幅撕碎的画拼起来,并排放在一起。前后两天两幅画,都被气疯的杜晓撕碎,却被细心的管家收起来,一个碎片都没有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