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骆鸣雁自认为对成国公府的人很了解, 等翌日到了成国公府,她才发觉自己还不够了解成国公府的人。
四叔升迁一州都督,不同于之前将军职, 这可是实打实手上握着兵权的, 成国公府的人想沾光,骆鸣雁已预料到了。
让她意外的是, 成国公不是想方设法为他的二子重新选官, 而是把主意打在了骆乔身上, 想用姻亲将四房和二房牢牢绑上。
“祖父一开始不是这般想的吧。”骆鸣雁问母亲。
她都不知该说祖父有远见还是眼界狭窄了。
说他有远见吧,他盯着后宅姻亲这一亩三分地做文章。
说他眼界狭窄,他盯上的是骆乔。
“你祖母的意思, 是叫胡家行三那个娶小七, 就喜着乌衣好谈玄、与几个人一起自称钟山七子、成日疯疯癫癫那个。”姚莹撇了撇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骆鸣雁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脱口而出:“祖母可太会恶心人了!”
姚莹轻拍了她一下,提醒她嘴上把门, 如此议论祖母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就很麻烦。
“娘,也就是在您跟前我才敢放松说话。”骆鸣雁宽母亲的心,却不知姚莹听了她的话心里更难受。
彭城王看似在朝中风光无限, 实则犹如在走万丈悬崖, 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身为彭城王妃的骆鸣雁处境也不过是外表煊赫。
“不过,你祖母的算盘是打错了。”姚莹接着前言,说:“你祖父为府中长远计, 想把二房和四房捆死, 你二婶很懂,立刻就献上娘家侄子, 还去跟你祖母吵了一架,把你祖母气病了。”
骆鸣雁都不知如何评价这些人了:“他们就没考虑过,小乔是否想嫁?”
姚莹哂道:“他们怎么会考虑小七的意愿,你祖父估计会向你四叔施压,你四叔是投鼠忌器。”
骆鸣雁明白母亲叫她回家,是叫她去打消祖父的蠢念头。
于公于私,姚莹都不想看到骆乔配一个纨绔废物。
姜家人也配!
“我这就去找祖父。”骆鸣雁起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彭城王妃这个身份有时候还是挺好用的,至少她现在去与祖父说话,不会被祖父用亲长的身份压制不得发声。
成国公骆广之今日又是早早就下了值,他这个太仆寺卿是越来越清闲,下头的两个少卿一点儿也不因他儿子升任一州都督而给他面子,把他架成朝廷著名闲人。
骆广之并非没有能力,能坐上九卿位置的岂能是纯的草包,他会被下属架空,除了两个少卿能力够强之外,还有他的亲家吏部尚书平国公姚奎的一份功劳。
女儿年纪轻轻守了寡,婆家之人却不善待,几次与成国公交涉,当面说“好好好”,转过身还是那副嘴脸,姚奎岂能忍得下这口气。
当初他虽只是吏部侍郎,安排太仆寺几个官员的迁动还是不难的,他挑选了好几个寒门出身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安排进了太仆寺,这些人是真争气,要不是出身不行,如今这太仆寺卿还是不是骆广之就未可知了。
姚奎动的手脚,骆广之知道,可姚奎动手脚也动得大大方方完全叫骆广之拿不住把柄——身为吏部侍郎为朝廷选拔优秀人才难道不是应该,总不能因为你能力不足压制不了下属就怪吏部选的人太优秀吧。
两家的关系在骆文过世后本就大不如前,这之后更是几乎降到冰点,连带骆广之对骆鸣雁这个孙女也不喜,哪怕她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唯一的血脉。
“你怎么来了?”骆广之在书斋里作画,他每日清闲在家,不知何时养成了作画的爱好,听仆役通报彭城王妃来了,眉心就凹出一道褶来,待骆鸣雁一进来他就责备道:“你既已嫁为人.妻,当以夫君为重,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跑,别人还以为我们骆家不会教女。”
骆鸣雁听见此番责备也不与祖父争辩,开门见山道明来意:“祖父,分家吧。”
骆广之手一撇,画了有半月的画毁了,然现在他无心关心他的大作,仿佛没听清楚般问道:“你说什么?”
骆鸣雁加重了语气,说:“祖父,我说,叫二叔三叔四叔他们分家吧。”
啪!
骆广之重重把手里的兼毫拍在案上,斥道:“你在说什么浑话,你一个出嫁女,此事是你可议论的吗?”
“可不可的,我话也说了,今儿个咱们祖孙就把话聊明白聊透了罢。”骆鸣雁见祖父这么久都不叫她坐,便自行找了坐席坐下,还叫人进来奉茶,并啧啧有声:“祖父这里的规矩是越来越差了,我来了这许多时间,竟是连盏茶都没有,还有没有人记得我是彭城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