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第2/3页)
彭城王府的马车快到宫门前时,侍卫在外头报太子仪仗在前方,骆鸣雁朝闻绍看去,果不其然他眉间皱了起来。
“下去吧,也不差这几步路。”骆鸣雁劝道。
双方身份摆在这儿,太子是君,他们是臣,哪怕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只要他一天还是太子,臣子见到他就得下车行礼。
别忘了你辛苦营造的假象,叫人挑理你不敬太子,你前面的辛苦可就白费了。骆鸣雁把这话在脑中转了一圈,没有说出来。
闻绍啧了一声,拿了大毛衣裳先把儿子裹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才下了马车,在车下把妻儿扶下来。
彭城王府一行人往宫门走,到了近前闻绍看到太子竟在宫门前站着,看太监撑的伞上落的积雪,闻绍有理由怀疑太子是故意站在这里等着他来行礼。
闻绍一股火就从心头燃起,被骆鸣雁拉了一下衣袖,他看了眼妻子,才勉强压下火气,朝太子拜下。
他拜下的姿态并不敷衍,闻端垂眸看着,并不像往常那样立刻叫起。
看着闻绍不得不向自己弯腰,为了伪装出来的模样还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他就想笑,想大笑,想说一句“你也有今天”。
看到现在的闻绍,叫闻端犹如看到曾经的自己。
为了稳固储君之位,他也这般伪装约束过。
不能喜怒不定,不能肆意妄为,要礼贤下士,要中庸稳重。
上不能引得父皇猜忌,下不能叫朝臣看轻,其中的分寸他拿捏了几十年。
他为了这个太子之位委屈了几十年。
可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就叫他委屈求全,无论是对父皇、对兄弟宗亲、对朝臣士族,他都得委屈求全。
他的人生,他的婚姻,他的儿女,都受尽别人的摆布,他分明是天之骄子,却活得还不如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
是因为他站在还不够高么?
如果式乾殿里的那张椅子由他来坐……
闻端想到这儿,心绪顿时翻涌难静。
如果他是皇帝,闻绍定不敢对他不恭敬,朝臣也不敢不听他说话,乃至萧本荣也不会在魏郡吃大亏。
全都因为他不是皇帝!
闻绍等了好几息的功夫还不见太子叫起,脾气一上来也不装什么温良人了,直起身负手,对太子说:“大哥在门前站了许久了吧,在这儿站着作甚?”
骆鸣雁听见闻绍说话,便也收了礼牵着儿子安静地站在闻绍身后。
小家伙紧紧挨着母亲,一只小手偷偷揪住父亲的衣摆,怯怯探出一点儿来仰头看父亲对面那位极少见过的大伯父。
大伯父好老哦。小家伙在心里嘀咕。
闻端的目光也被探头探脑的小家伙吸引住。
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他想起了江氏肚里那个与他缘薄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活着,现在该长成半大小子了。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也不会至今膝下尤虚,成为他被人攻讦储位不稳的理由之一。
闻绍察觉到闻端看的是自己的儿子,立刻上前一步将儿子遮挡住,与闻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请闻端先行。
闻端瞅着闻绍,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的,看起来像是在嘲讽,细看其中又带着一丝悲悯。
悲悯?
闻绍看清楚那眼神,登时就怒了。
可现还在宫门前,他不能肆意发脾气,否则传出去他努力经营的名声就要回到五年前了。
闻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觉得自己已经心平气和了,才说:“弟弟听我家王妃说,高羽把萧洗马给打了一顿,大哥萧洗马没什么大碍吧?”
闻端略微翘起的嘴角猛然拉平,他自然能听出闻绍谈及骆乔时的语气,那是谈及自家人的亲近。
他自然将目光移到闻绍身后的彭城王妃骆氏身上,在心里哼了句:老三倒是结了门好亲。
不免就想起当初自己也动过娶骆氏的心思,后来被人劝住。
幕僚们给他分析了娶骆氏的利弊,道若是骆乔的亲姐妹尚可娶,隔了几层的堂姐妹实在没有太大好处还会叫皇帝更加忌惮。
倘若当初在江氏去后,他立刻就进宫去向父皇表明心迹求娶骆氏……不,不一定非要骆氏,随便哪家的贵女都可,是不是他就不用被逼着娶齐国女人了?
“要我说,高羽有错,打人实是不该,可若有人一而再胡作非为、从中作梗,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呢,太子您说是吧……”
“有的人没能力又没自知之明,还事事想染指……”
闻端听着闻绍含沙射影,心思却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