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新的相州舆图送到建康后, 骆乔几乎天天被人找各种理由弹劾,连带骆衡也被弹劾教子不严。
针对骆衡的那部分席氏族人也越发癫狂,罗织了一系列罪名, 真真假假, 欲将骆衡置于死地。
朝堂上的风向是叫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席氏族人在发疯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相州牧针对骆衡, 分明就是想搞死所有与他们意见相左之人, 想让朝堂成为席氏的一言堂。
可席荣居然毫无动作, 就看着自己的族人发疯。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不会容不下朝堂上不同的声音,哪怕说的是废话, 他也会让别人说完。
现在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是老了么?
柳光庭思来想去还是找上了席荣, 恳谈一番。
相州牧的人选就那么几个,无论是谁, 对于宋国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
但你的族人都成疯子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席司徒你可要想清楚,别毁了你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还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连城无需紧张, 我如此做自有我的道理, 你看着就是。”
柳光庭一口气哽在胸口, 难受。
合着他前面那些掏心窝子的话都白说了!
“席孟仁,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柳光庭拂袖而去,转头找上谢禹珪, 大倒苦水。
席荣听闻后, 无奈地摇摇头。
“去抓人吧,五日后就是纳采的吉日, 别让那些人扫了兴。”席荣对席矩说道。
他不准备以家法处置那些族人,而是以国法。
大理寺卿席矩抓人名正言顺。
抓人的文牒一下,金吾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名单上的席氏族人以及他们的同谋关进大理狱,所犯之罪直接罗列张贴在大理寺外的告示栏上,告布全建康百姓。
满朝文武被席矩这一动作搞懵了,怎么突然来了个大义灭亲?
“我还以为他老糊涂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柳光庭对谢禹珪苦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席孟仁有魄力铲除家族蠹虫,这点,我不如他。”
谢禹珪戚戚:“ 也不怪咱们仨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赢的总是他席孟仁。以污贰二期无儿把以”
五指尚分长短,一个家族中总会良莠不齐,若只是平庸倒也罢,最怕就是自作聪明和仗势欺人的。
家族的兴旺需要一代又一代优秀的人才,衰落却往往只需要一两个败家子。
河东柳和陈郡谢传承几代后渐感人才不济,尤其是前者,望着族里那些不成器的子侄后背,柳光庭时常都想把他们塞回娘胎里重造。
“说来说去,还是咱们不如席孟仁有魄力,真能拿自己的族人开刀。”谢禹珪摇摇头。
他这头大义灭亲把族人送进牢里,那头族老就会找到他家中来闹,就算是他谢禹珪,官至二品,在族里说一不二,对上族老们的一哭二闹也都只能惹不起就躲。
抓进大理狱的席氏族人有十人之多,罗列的罪名全部证据确凿,且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了不少问题。
朝堂上人人自危,没人再弹劾骆乔了,把自己摘出去都来不及,哪有心力去盯着远在北疆的人去罗织一些似是而非的罪名。
三月十八,大吉,春光明媚,桃红柳绿。
潘佳三日前就从湖熟的书院乘船来建康,住进席府里,两个老伙计好好叙了一番旧。
今日一早,他就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青竹的颜色叫他依稀还能看见年轻时候的风流姿态。
“怎么样,我特意叫绣娘赶工给我做的。”潘佳在席荣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新衣服,“咱们大孙子的婚事,咱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给他丢人。”
他甚至还簪了花。
席荣不满意:“花摘下来,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要稳重一点儿。”
“我簪朵花怎么就不稳重了,多好看啊。席孟仁,你就是在建康待太久了,越老越无趣。”潘佳说是这样说,还是把花给拿下来了。
席矩这时带着一长队仆役过来,仆役们或捧或提或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奁或笼子,都是席家准备的纳采礼。
潘佳一路看过去,大雁、羔羊、花鹿、香草、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他嚯了一声:“准备得挺周到。”
席矩道:“应该的,都是内子准备的。”
潘佳看了看天色,点头:“行,那我这就出发了,等我的好消息。”
他带着纳采礼出了席府,大张旗鼓往成国公府走。
这可是席荣要求的,越招摇越好。
成国公府这边清早就让仆役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洒扫干净,连府里的树长歪的枝丫都要修剪整齐,中门打开,管家在门前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