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2页)
胤禛为人多疑,能入了贝勒府居住的幕僚都是再三筛过身家忠诚后才放进来的。既选择了这几个人前来,也有选择的道理。人多了不行,人少了不行,几个刚刚好,若是还有难以解开的困惑,那便再找几人便是。
只是胤禛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温凉身上,刚才他的几句话打开了他的新思路,或许只需要他一人,便足以解开今日的事情了。只是这样的话,以胤禛的谨慎不可能说出口,他扫了眼其他人,把手里的信随手递给温凉,“你给其他人先看看。”
温凉接过,转头递给了坐在左手边的沈竹。
沈竹细细看来,胤禛却没等其他人看完,便继续询问温凉,“刚才你说到按兵不动,可如今已是不得不动的局面。”今日的事情或许可以是一个打开局面的好机会,却也可能是烫手的芋头。
胤禛心里再清楚不过,可他却仍然期待温凉接下来的话语。
“刚才某虽罗列了几个可能,但还有一点尚未提及。若是这次不是别人,抛出这诱饵之人,正是东宫呢?”温凉所说的内容如不息的江河水从悬崖一跃而下,重重砸落到底下幽静无底的深潭,又溅起了几尺高的清澈水花。
也在胤禛心中砸开一个坑。
胤禛一贯是太子党,也一直以胤礽为重。
或许是因为年幼被养在皇贵妃佟佳氏膝下,他的身份与太子更加接近,更别说后来佟佳氏在临终前被封为皇后,胤禛的身份更是与其他的兄弟拉开差距,当然,和亲生母亲德妃的差距也在无形中增加。不论如何,胤禛和太子的关系一直不错。
不可否认,胤禛心中存着皇位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微弱又坚持,无法消失却也不能成行。都是皇子,哪有希望龟缩做虫的道理?可理智让胤禛一直牢牢守住这个念头,从未逾越雷池,也从不放纵己身。他便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想做,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放纵是愚蠢的方式。
但如今摊开到眼前的这份算计,显然是把所有的兄弟都算计上了。温凉刚刚提出的可能虽有点天方夜谭,却恰恰击中了胤禛这段时间思虑的事情。太子年岁渐长,皇父也开始在忧虑年轻的太子是否虎视眈眈,分权是其中之一,却也让太子对众位兄弟越发警惕。这一步走得异常凶险却不失为妙计,只要能收尾,轻易便能试探出不少东西来。
只是太子算漏了一点,温凉在心里面无表情地在太子人偶上扎了一针。
人心莫测,如今的康熙可不是以前对他偏心偏宠的皇父,胤礽也不是年幼可怜的孩子,索额图更不是当初那个雄心壮志一心为着皇上的御前侍卫。人都是会变的,如今和明珠两人在朝堂上形成结党之势的索额图,可不再是那个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皇上信任的妻弟了。
这封信抛出来,得到的结果是否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尚未可知。
胤禛和温凉的寥寥数语让在座几人坐立难安,索性他们很快便传阅完了书信,一个个都陷入了沉吟中。最后是戴铎先打破了沉默,“贝勒爷,不管他人反应如何,如今我等最该做的事情是独善其身。这封信是几位阿哥抛出来的也好,亦或是太子传出来的也罢,但切不可让皇上误以为您也参与其中。”
胤禛颔首,赞许地看了眼戴铎,“戴先生言之有理。”随着胤禛的嘉许,沈竹冯国相等纷纷发表了己身的意见,集众人之思想,倒是弄出了不少种可能,称得上集思广益。
温凉的指尖继续在膝盖上敲着节拍,微弱又不起眼。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猜测,一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