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3/12页)

温凉微挑眉峰,“只是不曾碰上罢了。”一顿,继而言道,“便是你想去,也不给。”

邬思道含笑,那周身郁郁气息散开不少,“人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也不做他想。”他既应承,也投靠了胤禛,便没有为了己身的事情而远去的道理。

温凉漫不经心地在膝盖上敲打着节奏,“那人应该会被送往易州,远离江南,届时你等该能会面。”

邬思道的思绪大起大落,由悲到喜,接连两个好消息让他有些诧异。片刻后,邬思道站起身行了大礼,“邬某多谢温先生。”

邬思道本性聪慧,不过寥寥数语,便得知了此事的缘由,若不是温凉从中建议,不会如此。

温凉随着邬思道的动作起身避让,“某只是做了些微末小事,邬先生无需记挂。”

邬思道也不曾执意,站直了身子言道,“先生大恩,邬某无以为报。既然先生如此重恩,有一事,邬某却是担忧先生。”

“先生行事一贯直率,不顾世俗,当乃洒脱君子,只是世人无知罢了。四爷与你有恩,然这般恩情,先生也尽数偿还。若大事可成,当防尊者鸟尽弓藏。”

邬思道向来说话都是含糊不清,这等仗义执言的话语自是从不曾有,若不是温凉,他当不会说到这般透彻。

君子之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邬思道以为,温凉已然切合有二,本心坚定之人,不为外物所动。风骨魁奇者,坦然经世,言而无畏,不曾后悔。

如此可敬可叹之人,若是折损,邬思道不忍。

“邬先生可知,这院中若有他人,你的性命不保?”温凉长身而立,风度自成,空灵隽永之气顿生。

邬思道叹息着,“人生在世,总会做几件出格的事情。若是因此出事,也是邬某所选,无关先生。”做事不后悔很难,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后悔。总会有那么几件明知不能做,还是会做的事情。

温凉敛眉,望着湖光,“邬先生的话,某记下了。”

邬思道不再言语,如此对温凉来说已是足够。若非他察觉到温凉不似当初那般,也不必再三提醒。温凉确是奇人,智谋才略无一不缺,对其他全然不关注,可如果一直这般也是好事,若是开窍了……

贝勒爷候着这漫长时光,欲等待先生开窍,这次远避江南,又何尝不是温凉的选择?胤禛应允了,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放纵?

邬思道真切希望,不该发生的不可发生,不然……便是祸事了。

温凉顶着漫天大雪回到小院,嘱咐了绿意一句,“明日派人去看望邬先生。”邬思道的身板看起来也不像是强壮,若是伤寒发热也是不好。

他倒是想过给他披风,奈何邬思道婉拒了。

绿意记下此事,小厨房早就备着热水,如今温凉回来,她连忙让人打了热水回来给温凉泡脚。铜盆放好后,温凉让绿意退下,自个在屋中浸泡起来。刺痒酸疼的感觉泛起,温凉忍耐了大半会,才让脚踝完全没过热气,落入水中。

冬日总是容易冻伤,温凉的靴子是绿意特地加厚过,可当小腿都隐约埋没在雪中,便是再厚都没有。温凉坐在小凳子上面按摩着脚趾,酸疼过后,又慢慢舒缓起来。

温凉虽不喜毛毯,可到了冬日,绿意还是在屋内都铺上了软软暖暖的地毯,屋内又通了地热,温凉在擦干水渍后便光着脚在屋内走动。

时辰渐晚,可温凉还不想睡,内屋与书房是打通的,温凉便踩着地毯直接走到了书房取书,又踩着软软的浅凹回来,靠在软塌上看书。

温良喵喵叫从屋外跳进来,为着屋内的暖意舒服地眯起了猫瞳,伸出一只前爪子舔了舔毛,轻巧地跃到了温凉的腹部,安然地踩了踩,满意地蹲下来。

温凉看着内衬被大猫踩出的梅花印,漫不经心地又掀了一页,他半曲着膝盖看书,如此倒是把这大猫都圈在怀里了。

软垫湿冷冷的,不过顺着大猫压下来的软肚子,又很快温暖起来。温良呼噜噜地打着小软声,好半会趴在温凉的肚子,猫头靠在右手手腕处睡着了。

温凉也不管她,安坐着继续看书。

远处喧嚣声起,随着时辰越晚倒是越发的热闹起来。烛火通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烟花乍放,绚烂了广袤苍穹。

子时悄然而至,新的一年到了。

小院寂然,温凉放假后,私下便各自聚起,只有绿意时不时出去看看温凉的情况,后又被温凉赶着去玩。

比起他处热闹,此处倒是安然自在,静寂无声。

子时过后,温凉看完大半的内容,躺在肚子上的温良早就软成一滩,两只前爪爪抵在温凉的手腕上,后爪爪倒是肆无忌惮地踩在了胸膛上,软乎乎地打着小呼噜,时不时挨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