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第2/3页)

区别仅在于她是否有意理会。

“公子弦狡言蒙蔽于我,企图以晋为刀。礼尚往来,我自然要予以回报。”林珩面带浅笑,神色坦然。

“君上如何安排?”国太夫人放下银匙,突然有了兴致。

“暂不便多言。”林珩卖了个关子,切下庖奉上的鹿肉,亲自送到国太夫人面前,“事情顺利地话,明日就会有消息送回。”

“君上有多大把握?”国太夫人愈发好奇。

“十成。”林珩给出答案。

切下一片鹿肉送入口中,国太夫人细细咀嚼,半晌后咽下,笑道:“既是这般,我便静待佳音。”

两人说话时,一曲奏罢,晋国舞人退出大殿。头插稚羽的越国舞人踏着鼓点走入殿内,同其擦肩而过。

埙声响起,伴随着笛音,中途加入鼓点,初时节奏缓慢,逐渐变得急促,韵律陡然激昂。

越人能歌善舞,国内亦有巫乐,却不同于蔡国的靡靡之音,也迥异于晋的慷慨豪迈,乐音旋律独树一帜,神秘、魅惑,甚至透出几分诡谲。

林珩曾在南殿听过巫乐,也见过越人歌舞,今日的乐曲和舞蹈颇为相似,却也有所不同。

伴随着急促的鼓点,舞人腾挪跳跃,舒展双臂,发出奇怪的喉音,称不上悦耳,却格外的吸引人。

认出舞蹈来历,国太夫人神情微怔,下意识看向令尹子非,目光灼灼:“令尹子非,这是你的安排?”

面对国太夫人的质疑,令尹很是无辜,实属无妄之灾。他端起酒盏掩饰,又觉得太过刻意,干脆朝楚煜指了指,实话实说:“实为公子之意。”

两人没有压低声音,几句话尽数流入林珩耳中。

“大母,此舞有何不妥?”看出国太夫人神情有异,林珩开口问道。

“倒也没有不妥。”国太夫人捏了捏额角,突然想要叹气。

“既无不妥,大母缘何如此?”林珩继续追问。

“合卺以婚,舞以相庆。”八字出口,国太夫人看向林珩,“此乃越国传统。”

匏瓜分瓢,盛酒饮下,始为婚姻。

为贺佳偶,巫乐舞蹈代代传承。

历代越侯和世子成婚,宴上必有此舞。林珩和楚煜的婚盟史无前例,祭祀、宴饮顺理成章,这支舞出现在宴会上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正因为太过循规蹈矩,才令国太夫人倍感诧异。

她看向楚煜,望入含笑的双眸,只能捕捉一片暗色。窥不出太多情绪,便也找不出想要的答案。

“煜仰慕君侯,献上此舞以表心迹。”楚煜举盏相邀,容颜盛极,看似真心实意。

“公子盛意,寡人很是喜悦。”林珩持盏回敬,语气诚挚丝毫不亚于对方。

四目相对,一人眸光潋滟,一人唇角轻勾。

无一分相似的眉眼,幽暗深沉却是一般无二。

“敬君侯。”

“同饮。”

短暂的交锋,两人相顾一笑,同时举盏,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底,氏族们各有思量,但无一表现在脸上,继续言笑共饮,在乐声中传杯弄盏,于大殿内觥筹交错。

与此同时,公子弦已被送出宫,抬上来时乘坐的马车。

他装作不胜酒力,一路上低垂着头,被抬入车厢时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公子弦醉酒,君上命送归。”侍人举起铜牌,向甲士展示上面的文字。

甲士确认之后,立即予以放行。

夜色下,车奴挥动缰绳,马车疾行而去。侍人转身返回宫内,两名婢女跟随在他身后。

三人行出一段距离,来到一条偏僻的夹道。

侍人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猛扑向婢女,探手钳住两人的脖子,虎口卡住她们的喉咙,手指犹如钢箍。

婢女喘不过气,脸色涨红继而青灰。脖颈被掐断的前一刻,一人挣扎着拔出头上的木簪,奋力扎向侍人的手肘。

木簪坚硬,尖端被打磨得异常锋利。

簪身穿过血肉,裂帛声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溢出。

侍人吃痛被迫松手,婢女不退反进,抽出木簪再刺向侍人,簪身扎进他的眼眶,全根没入。

鲜血蔓延过脸颊,侍人发出哀嚎,却被另一名婢女捂住。

两人不顾脖颈上的青紫,合力制住侍人。一人捂嘴,另一人持簪连扎数下,迅速结束了他的性命。

侍人圆睁双眼仰面栽倒,两名婢女不言不语,各持一枚木簪在手,身体前倾,洞穿对方的胸口。

殷红的血如花朵绽放。

婢女的眼中失去光彩,同时倒地气绝身亡。

三人断气后,几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许放行到近前,踢了踢侍人和婢女的手,从侍人身上取走铜牌,示意宫奴上前收敛:“送出宫,和楚间一同掩埋。”

“诺。”宫奴利落抬走尸体,迅速清理地上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