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同学们的鸡飞狗跳一无所知的安夏,在501室一直待到深夜,就连吃喝都是阿君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送进来。

安夏的房间在七楼,她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揉着腰从安全楼梯慢慢往上走,心里想着下周不知会教什么,能不能溜号。

她从楼梯间出来的时候,刚巧被龚伟看见。

“你怎么才回来?!”

“啊?”

“你干什么去了?!”

“随便走走。”

“这么晚才回来,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

龚伟字字都是质问,弄得安夏很不高兴:“我们没规定礼拜天去哪儿得向您老人家汇报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要是她妈妈在的话,绝对不会允许安夏用这种态度对书记的儿子说话。

安夏才不在乎,她手上不仅有余钱,而且兼职工资比正职工资高十七倍,纺织九厂对她来说,还真就是一个点缀,是完成妈妈的心愿。

再说,这种国企厂,进了门就是一辈子。

除非自己辞职,否则除了犯法被关进监狱,会被开除之外,工作那叫一个稳如泰山。

最多把人调走,绝对不会开除。

龚伟可就受不了了,平时在厂子里,谁敢给他摆脸色?

车间主任都要点头哈腰陪笑脸。

一个刚进厂的小丫头,敢跟他叫板,想造反了!

龚伟冷着脸对安夏说:“周一上午要打字考试,你上周出勤一共三次,第一次上完了一节课,第二次和第三次就露了个面,今天还跑出去玩!”

安夏冷笑一声:“大家不都玩么,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上课都在看武侠。怎么,你们在课上玩比我出去玩高贵?”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起来,有人打开房门走出来:“怎么了?”

是陈勇。

“她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跟我大呼小叫的!”龚伟抢先告状。

安夏还是一头雾水:“我有什么错误啊我?要说不好好上课,我就问你,你好好上了吗?”

陈勇是九厂代表组里最年长的一个,见他俩在大厅里就闹腾实在太不像样,就把两人拉到自己房间里。

他像他的厂长父亲一样,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小安啊,你也别生气。”

龚伟在一旁跳脚:“她生气?她凭什么生气!”

陈勇做了一个手往下按的手势:“停,你先别说,听我说,要是我说完,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你再说,行吗?”

龚伟气咻咻,但陈勇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也不得不闭嘴坐在一边,架起了二郎腿。

这两人的作风,完全子承父业。

平时在厂子里,也是陈厂长负责唱//红脸,龚书记负责唱白脸。

陈勇和颜悦色:“小安啊,情况是这样的,这不一周学完了吗。上面领导说,要检查我们的学习情况。”

“什么上面领导?”

安夏到此时才听说这个培训的完整真相,竟然是国家有关部门组织的培训。

每一个考试的结果,都关系着单位能不能拿到申请的信息化办公经费。

陈勇还把结果说得非常严重,然后给安夏打了一个预防针:

要是到时候,我们五个人都考不过去,厂里的人,一定会对我们非常失望。

我们四个嘛,肯定是以后升迁无望。但毕竟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你跟我们情况不太一样,你是刚来的,又是因为表现好。所以才入了厂领导的法眼,被选到这里来。

你要是过不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要下车间,或者被分配到其他不太好的地方了。

安夏点点头:“那除了打字,还要考什么?”

大概是她实在太过淡定,一点都不像他们今天一样着急上火。

龚伟忍不住又叫嚷起来:“除了打字,你还能干嘛?打字你能考得好吗?不学不练,连临时抱佛脚都不干。”

安夏冲他笑笑:“你也知道你今天也就是临时抱佛脚啦?有用吗?有用的话,我等着你明天为厂争光了。”

她站起身,对陈勇说:“我知道了,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安夏就这么走出了陈勇的房门。

龚伟气得指着她的背影:“你看看她的态度!”

陈勇安慰道:“别急别急,明天考试就见真章了。她今天是什么态度,都不重要。”

第二天,机房。

这是自开班以来,第二次学员来得这么齐全。

今天来的人不仅有老师,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人,他们穿着衬衫,背着手,身旁还跟着许多举着照相机,扛着摄像机的人。

从他们的对话中,安夏听出,那些穿衬衫的人,都是分管商业和信息的领导。

他们刚好在深市开会,得知今天是培训班第一次考核,便过来了。

手里扛着家伙的,有些是他们自己单位和培训单位的宣传员,也有电视台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