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7页)

“初次见面,宁希。以后你不用这样向我问安,我们伊尔洛家不是很讲究这些。”

白榆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略微后退半步,推了推阿诺德的手肘。

阿诺德马上跟着问安:“好久不见,爷爷。您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老公爵旁观白榆和阿诺德亲密的举动,微微一笑:“做个闲人游山玩水还是有好处的。”他说,“这要多亏厄尔西。当然,阿诺德,你也是让人放心的孩子。”

阿诺德有些勉强地陪笑——只能说爷爷大概还不知道他和厄尔西一直掐架的事吧。

祖孙几人一边走一边聊,都是些生活琐事。

等走进屋门之后,老公爵转过身来说:“宁希,你来我的书房一趟,我单独和你聊聊。”

白榆早猜到会有这么一遭,镇定自若地跟上去了。反倒是她身后的厄尔西和阿诺德面露隐忧。

因为老公爵无疑是个慈爱的祖父,但也是个严厉的祖父。

虽然两个儿子俱英年早逝,但在教育孙子的问题上他从没含糊过,甚至更加周密细致,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们不认为老公爵会祸害白榆,只是老公爵一旦插手白榆的生活,那迎接她的绝对是全面的鸡娃教育——

他们都觉得白榆现在这样就不错,没必要把她逼得太紧,甚至恐惧于那种推着她往前走的行为,生怕她刚刚显露出来的快乐、放松的一面会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但老公爵比他们想象的识人更清、看得更远。

他和白榆一前一后走进书房,侍者安静地一边后退一边把门关上,宽敞的书房内只剩他们两个。

老公爵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但他的书房还是像经常有人出入那样,保持着生活气息。桌上的透明花瓶里摆着一丛白茉莉,一旁几本书堆叠地既整齐又不死板,书上还摆着个纯金色的星象仪。

老公爵让白榆坐下,问道:“在这里生活怎么样,还适应吗?……平时睡的好不好?”

他斟酌半天也只能问出些吃睡相关的、无关痛痒的问题,言语里暗含的紧张也明显起来——他很想关心孙女,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白榆想了想,回答:“都很好。帝都什么地方都比G星强一万倍。”

老公爵一怔,露出悲伤的表情。

白榆赶忙找补:“也不是说我以前就像活在地狱里一样,实际上我在g星混的也没那么凄惨,如果不是他们突然把我的维修站轰塌,我现在大小是个老板了……”

白榆断断续续说了些G星上的经历,通过艺术加工让那些故事显得不那么悲惨,但仔细一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辛苦和危险。

没错,她就是在卖惨——在她并不了解老公爵的前提下,卖惨这招是绝不出错的。

果然,老公爵沉默片刻,开始追忆往事,这也是种另类的坦诚。

“听说公主殿下出事的时候,我就直觉不好了。” 他的视线落在那丛洁白的茉莉上,“殿下的葬礼之后,你父亲就病倒了。我们,公主府的人都在疯狂找你,你父亲病情好转的时候也会去,但你出事的地方是帝国空间轨道交通的枢纽之一,各种人流往来巨大,排查起来就像大海捞针……即使你父亲刻意往好的方向去想,但他还是渐渐绝望,直到彻底被悲伤压垮。”

“而我,在失去很多之后又失去你父亲。说实话,我没敢把找回你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能活着回家全靠你自己,宁希。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老公爵说着,把书桌上的星象仪递给她。

“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他说,“你或许不了解他。他从小就很活泼,脑子里总会冒出些奇思妙想。他钟爱历史、传说,醉心诗歌,向往星空彼岸。他们称赞他才华横溢,但据说,他写给你母亲的情诗相当糟糕,因为那时候他为爱痴迷,快要失去理智了……”

关于这点,阿尔弗曾经和白榆吐槽过。

他说,亚欣先生是个容易头脑发热的人,一开始他寄给公主殿下的东西完全不像情诗——那些混乱的笔迹、意义不明的符号、狂热的语句黏糊糊地挤在信纸上,像在虔诚召唤它们的天父和救主克苏鲁。直到他屡次三番被拒绝,深刻反省,重新寄信,写了些公主能读下去的腻腻歪歪的诗歌,公主才勉强认同亚欣的才华不是吹嘘出来的。

反正,无论公主和亚欣多相爱,阿尔弗还是看他不顺眼——一旦从娘家人的角度出发,这是必然的结果。

毕竟他们没有结婚。

毕竟,这意味着公主在没有alpha安慰的前提下独自熬过了漫长的孕期。

想想公主受的苦,阿尔弗怎么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而这边,老公爵则继续:

“至于你的母亲,她非常特殊。”他顿了顿,“不仅因为她的身份、性别,也因为许多其他的事。如果抛开一切外部因素,我其实非常乐于见证他们的婚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