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飞天(第3/3页)
玉琼一大段话说的温温柔柔,有理有据,霎间压住了张牙舞爪的山茶。山茶最恨玉琼这副虚伪的模样,大家都是青楼女子,她倒好,一口一个女德女戒。还真当自己是士族小姐呢?
山茶忿忿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重要。”玉琼用手帕擦拭琵琶,淡淡说,“你只需要知道,昨夜亥时前,我一直没下楼。不信的话你去问大伙,昨日大堂中那么多人,谁看到我了?”
众女面面相觑,最后说:“好像确实没有。”
山茶好不容易抓住玉琼的把柄,怎么肯就这样放过!她气急,吃力地转过身体,指着舞台旁的红柱道:“昨日为了配合我表演,妈妈把帷幔都放下来了,你偷偷下楼,藏在帷幔后面,也能躲过视线。”
玉琼叹息:“是。但是,舞台后面可没有任何遮挡,我问问你,你昨日落地后,红绸落在哪里了?”
山茶一下子噎住,一个丫鬟小声道:“山茶姐姐从楼上飞下来后,妈妈怕红绸把伴舞绊倒,让我收起来。我当时要送酒,腾不开手,就随便把红绸塞到那边帷幔后。”
明华裳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舞台东侧,而广寒月苑却在西侧。
东西两面的走廊不互通,玉琼要想到这里,就必须下楼,横穿舞台或者客人席位,再捡起红绸。
这么大摇大摆还不被人看到,根本不可能。但按山茶透露的消息,昨日表演时大堂中放下了帷幔,或许,视野并不像今日这般开阔。
明华裳说:“我们不妨按昨天的形式重复一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山茶一心要揪出暗害自己的小人,大力支持。山茶刚伤了脚,老鸨不好明着驳山茶的脸面,再加上她也想敲山震虎,好好敲打一下楼里的姑娘们,便默许了。
她们明争暗斗、相互抢客人,老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人。每一个姑娘都是她的摇钱树,此风一长,损失的都是她的钱!
反正今日也没客人,就让她们折腾一回吧。
昨日所有人都在,大家相互提醒,很快就将大堂恢复成昨夜的模样。
明华裳放眼望去,天香楼一楼大堂十分广阔,为了撑起这么高的楼,堂中伫立着两列大红柱子,分别支撑着东西两面的包厢。此刻为了突出舞台,红柱后面拉起红色帷幔,遮住了两侧楼梯。
站在天香楼正门看,那便舞台在正中,左右是两道幕布,遮住了所有不相干的东西,舞台后方是空地,靠后墙摆着一副山水屏风,从视觉上拉深了空间,哪怕放下帷幔也不显得逼仄。
而小丫鬟塞红绸的地方,便是东侧帷幔后。任遥假扮玉琼,从广寒月苑出门,轻手轻脚下楼,藏在柱子后:“你们能看到我吗?”
明华裳和江陵坐在一楼客席上,齐齐摇头:“不注意的话看不到。你现在试着去东边的帷幔后。”
任遥尝试了各种办法,匍匐爬过去、快速跑过去、穿过客席藏过去,都不行。
江陵坐在宽敞明亮的舞台前,撑着下巴道:“除非大堂里的人集体闭眼,不然不可能看不见。”
玉琼抱着琵琶立在侧方,语气依然风轻云淡:“都说了不是我,现在,总该信了吧。”
山茶不服气极了,然而她左思右想,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穿过舞台,穿过下方众多观众,到达另一端而不被人发现。
她是昨夜的主舞,很清楚舞蹈队形,根本没有伴舞站成一排供后方人穿行的漏洞。而且,就算有这种动作,从人家背后走过还想不惊动舞台上的人,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折腾了一晚上,结果一无所获,自己还要歇息一个月不能接客,山茶气得脸色发青。明华裳瞧见她的模样,暗叹一声,说:“你脚上有伤,事关自己一辈子,养伤才是最重要的。别生气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山茶不情不愿应下,恶狠狠剜了眼玉琼,让人背着她上楼去了。
天香楼里为了陪江世子尽兴,所有人一通折腾,到如今夜色沉沉,大家都乏了。老鸨实在撑不住了,陪笑道:“郎君,您看,都亥时了。您是不是该歇息了?”
江陵意犹未尽,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送热水到我房里,小爷要沐浴。”
老鸨殷勤应诺,期待地问:“郎君,送到哪件房里?”
江陵习惯性要求沐浴,如今被老鸨点醒,他眨眨眼睛,才意识到不对。
他现在不在江陵侯府,也不在自家别院,而在青楼。更可怕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