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残更不寐 第五章(第2/3页)
若言眼中骤然爆出精光。
随之而起的却是不耐烦的愤怒。
这愤怒不是因为凤鸣的攻击太犀利,而是因为凤鸣的不领情,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再有趣的游戏重复了几十遍也会变得令人心烦,既然不知进退,就必须严厉教训。
若言反手提剑,这次不再横拍,而是直刺,剑尖正对右胸那根断骨,这一招十拿九稳,攻敌必救,凤鸣必须放弃攻势,侧移斜腰,或后退一步才能避过,而不论他怎样选择,若言的下一招已经在等着他,而且绝对能把他制住。
他要把这叫人生气的小东西抓住,掀翻在地,压在他身上,蹂躏得他死去活来,再看看他还敢不敢说那个狂妄嚣张的「打」字。
这是若言顺手拈来,而且顺理成章的对策。
其实,他的计算本来没大错。
问题在于,他现在的对手,那个咳血咳得一塌糊涂,脑神经已经失去思考能力,败了又败,打了又打的西雷鸣王殿下,萧家少主阁下,根本就不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货色。
对着这招攻敌必救,凤鸣没有侧移,没有后退,而是非常不顺理成章地,乳燕投林般疯狂,义无反顾迎了上去。
嗤。
利器扎入身体的声音轻微,却震撼人心。
剑尖刺破皮肤,把已经破裂的肋骨一分为二,再直直扎入肺部。
大量的血涌出来。
从剑尖刺穿的胸膛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从凤鸣口中令人心悸地涌出来,一下子染红了若言不敢置信的深沉黑眼。
他猛然伸手,抱住眼前这人,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嗤。
依然是利器扎入身体的声音,不过这次在一瞬之后,燃起了不可思议的剧痛。
若言低头,看见自己亲手扔给凤鸣的长剑,正被鲜血浇过剑身,而剑尖,已经扎进自己强壮结实的左胸。
扎得很深。
深及心脏。
「你……!」
一字暴吐,倏忽而断。
辉煌寝宫,赫赫龙床之侧,蓦然陷入死亡前特有的僵持寂静。
蚍蜉撼大树。
小土狗对大野狼。
无数次倒下,无数次爬起来,凤鸣对着那攻敌必救的一招,没有去救,悍然用身躯迎上剑尖,换来的就是这个——同样扎在若言身上,而且是左胸心脏上,狠狠的一剑。
这是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这是我命换你命,俗语中常说的,非常愚蠢的两败俱伤经典案例。
但这,也是凤鸣内心里最坚韧的一块钻石,熠熠闪耀于这时代最暴戾君王眼前,向他证明,他从不曾懂得的那些道理。
亡国者和平民百姓的性命,也有价值,也有人在乎!
有人,会为这些没有留下名字的人复仇!
滥杀无辜者。
我!不!饶!
凤鸣用破碎的肺,满口的血,告诉若言,只要够坚持,够毅力,这个世界上,始终还有公平。
天地有正气。
生命无尊卑。
杀人者,人亦杀之。
就如他不顺理成章地退避,所以若言必须也很不顺理成章地,中这要命一剑。
这就是,西雷鸣王的——公平。
梦中相遇,离王寝宫,溅血五步。
若言和凤鸣一人狠挨一剑,如一对被两根铁签串一块的红布人偶,亲亲密密,同时倒往地上。
「现在,」凤鸣喘着气,脸色青白,龇牙咧嘴地朝若言一笑,「懂了吧?」
「懂了。」若言也一笑,撑着一口气,「本王今日若不死,必追你至大海尽头,神山峰下,囚你生生世世,以报此仇。」
呃?
好像彼此对懂了的意思……理解得不怎么一致?
凤鸣在胸口剧痛,呼吸越来越艰难的情况下,模糊地想,要不要再口头教育一下这朽木不可雕的离王?
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要挂了,这最后的时间应该省下来思念容恬。
唉。
不该想容恬。
一想就心碎欲绝,魂断神伤。
一分钟前还自以为勇敢无敌,能把若言干掉,现在一想要和容恬永别,而且是死在若言的梦里……
自责懊悔还来不及泉涌而出,万马奔腾,身边的男人忽然垂死挣扎,把他紧紧搂住了。
「你干什……呜!」
双唇被狠狠覆盖。
抱得紧,剑扎得更深一寸,穿透肺部,鲜血涌上喉咙,口腔里被伸过来的舌头一阵翻搅,血腥味越发浓重。
「容恬配不上你。」低沉一句,轻震耳膜。
结束恣意强吻,离王不顾已经深入胸膛的利剑,更强悍地靠近,撕开在剑战中划得七零八落的染血丝衣,一口咬上那深恶痛绝的乳上圆环。
他配不上你。
不许戴他的东西。
咬着,狠狠甩头,一扯!
血珠呈弧形溅向半空。
象征心毒禁锢的乳环,被凤鸣曾经最畏惧的男人,若言,在颇有喜感的误会和嫉妒下,嚣张跋扈,充满占有欲地扯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