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页)

熬到了天亮,第二剂药喂下去后,沈明酥又才安稳了。

福安已经把连胜接了过来。

封重彦一夜没睡,起身吩咐连胜,“好好照看。”出去换了一身官服,便又上了马背去早朝。

严先生把人送到门口,问他:“省主想好该如何应付了?”

封重彦点头,“先生放心。”

严先生是两年前被他从街头捡回来的穷秀才,接回府上以礼相待,奉为幕上宾客,两年里严先生对他的稳重和城府,极为佩服,唯独这回失了态。

山雨欲来,他与沈家的牵扯,藏是藏不住了。

在朝为官者没有打听消息的本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臣,何况昨夜那么大的动静,早就人尽皆知。

翌日一早,殿门前便围成了团,滔滔不绝。

封重彦进来时,恰好在门口遇上了国师凌墨尘。

凌墨尘主动上前打招呼,两人一道跨过门槛,凌墨尘突然凑近低声道:“听说封大人昨夜大闹京兆府,废了京兆尹的一只手?看不出来省主还有这等威风。”

封重彦侧目,礼貌一笑,“国师的夸赞,封某收下了。”

“但封大人来得有些晚啊,梁大人可早就到了,这会儿正在陛下跟前,求陛下替他做主呢。”

封重彦没理他,先一步下了台阶。

众臣子议论了一个早上,突然见正主来了,纷纷回头,生怕被瞧出了是在嚼舌根,个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却见其突然脱下了头上的官帽,笔直地跪在了大殿前。

大殿人来人往,上到一品大臣,下到宫中的奴才,谁都能瞧见。

凌墨尘一愣,真能豁得出去,由衷佩服,“狠人。”

皇帝早上起来,衣裳还没穿好,便听梁馀跪在外面哭得惊天动地,一声声诉道,“陛下救命,封重彦要杀臣。”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叫高公公把人带进来,看到梁馀缠着纱布一片血淋淋的手掌,吓了一跳,“梁爱卿这是受伤了?”

他岂止是受伤,险些连命都没了,添油加醋地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头伏在地上,可怜的像个寻求庇佑的孩童。

皇帝还是不相信,“你说是封大人所为?”

封重彦什么性子他不知道?稳得就像是一杯永远不会冷也不会热的温水,他能提刀杀人?

“陛下,封大人跪在了大殿前,说自己有罪,恳求陛下降罪。”

皇帝一愣。

还真是他?

这回早朝也不用上了,皇帝让高安把昨日夜里牵扯其中的人都宣了进来。

梁馀说的还真是事实。

大半夜巡防营围了京兆府,皇帝显然没想到封重彦会如此不知轻重,皱眉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愿受陛下责罚。”

他这般说,倒似是忍了天大的委屈,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把一个恪守规矩,一向稳重的宰相逼到这份上?

皇帝便问他:“京兆府关的那人是谁。”

封重彦如实答:“臣未过门的未婚妻,沈家大娘子。”

皇帝愣了愣,跪在地上的梁馀也是一怔,昨夜他猜了一个晚上,到底是什么人让他突然发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沈娘子。

虽说封家一向看不起沈家这门婚约,可只要一日有婚约在,便是封家的人,京兆府这般捉人,还动用刑鞭把人打成那样,不就是在打他封重彦的脸吗。

这回梁馀抱着胳膊,不再吱声了。

他不说话,轮到了皇帝,“你可有话说?”

梁馀慌忙辩解:“陛下明鉴,臣是真不知道那位是沈家娘子......”

封重彦沉默,任凭梁馀辩解。

身后贾副将及时想起了严先生让乔阳带给他的那句话,“咬,咬的人越多越好,得让这一锅粥乱起来。”

“梁大人这话那可不见得。”贾副将上前跪下,“禀陛下,属下听闻,前日郡主曾在街市见过一回沈娘子。”

梁馀是荣绣郡主的亲舅舅。

“荣绣?”

正好今日荣绣来宫里陪太后。

人被叫过去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皇帝劈头冷声质问:“沈娘子是你打的?”脸色都白了。

“我没有啊。”

“沈娘子身上三道刑鞭哪儿来的。”

荣绣怕皇帝,胜过怕康王,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我,我只是想把她送......”送出京城。

昨夜没有送出去吗?

越牵越广,越扯越乱,每个人都说与自己无关,可沈家娘子身上三道鞭痕,哪儿来的。

皇帝被吵得脑袋疼,“梁馀去职,案子交给大理寺查办,都下去,封大人留下。”

殿堂上只剩下了封重彦。

皇帝突然问:“一个沈娘子就能让封爱卿如此乱了分寸?”

“臣一时糊涂,请陛下降罪。”

是一时糊涂,还是护得紧?当年他只身一人潜入敌营,把自己解救出重围,乃是忠。昨晚他那冲冠一怒不顾后果,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