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5/7页)

务观嘴角一抽,“你是想让我帮你把饭也一道做了吧。”

沈明酥点头,“正有此意。”自觉退出来,替他腾了地儿,“铜釜在这儿,你看要多少水,钱不多,我只买了面条和鸡蛋。”

务观:......

鸡蛋她吃不够?

灶台交给了务观,沈明酥进屋去拿鸡蛋和面条。

打鸡蛋她会,头一个破开,里面便是两颗黄,沈明酥笑了笑,“双黄蛋,今日运气挺好。”

“不一定。”务观挽起了衣袖,火势烧得很旺,熏得他有些热,身子往后仰去,避开腾升上来的水汽,退后几步看着她,“这要是放在人身上,就不见得了,双生子一落地,便会死一个,尤其是有点名望的人户,你说被遗弃的那个得多惨啊,换做你,你会恨吗。”

沈明酥破开了第二个鸡蛋,随口一答,“死都死了,如何恨?”

铜釜内的水汽不断冒出来,白白的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如同隔了一层薄雾,务观透过那层茫茫迷雾问她:“若还活着呢?”

“都是命,既活着还恨什么?”

务观一笑,“这世上令人生恨的仇恨可多了,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哪一件不让人恨?”

沈明酥手指扣在瓷碗上,手中搅动的竹筷缓缓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务观,平日里藏在眸子底下那些无迹可寻的凉意一点一点地溢了出来。

隔着水雾,务观看不真切,但知道自己似乎把她惹急了,圆场道:“同你闹着玩呢,莫不是真被我说中了,十锦公子还有杀父之仇?”

沈明酥没动,面前的水雾被轻风吹散,匆匆一瞬,务观已看清了她眼里的杀意,那股狠劲,绝非是适才替他包扎伤口时的柔肠小哥。

务观身子往她跟前倾来,试着朝她伸手,柔声道:“鸡蛋给我,该下锅了,吃完后,晚上我带你去见冯肃。”

她说得对,都是命。

她逃不掉,他也逃不掉。

沈明酥,抱歉了。

梁耳死后,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迟迟没有人来上任,头上没人管制,底下的人个个心思涣散。

夜里当值的人干脆抱着酒壶倒在躺椅上。

堂内燃着两盏灯,随夜风摇摇晃晃,左侧那人抿了一口酒,“听说梁指挥的灵堂失了一把火?”

“作恶多端,众鬼不容。”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手上人命太多,死得太容易了,众愤难平,点了一把火送他一程。”

锦衣卫上层混得好的都是世家子弟,手上不愿意沾血,平日里替梁耳办事的人都是底下那群卑贱的亡命之徒。

哪天没见到那个人回来了,那就是死了,这些年梁耳带出去的人,大多都没回来。

“你说接下来会是哪位,还是梁家人?”

“有凌墨尘在,还要梁家人作甚,说不定巴不得梁耳死呢。”

“你不要命了!”右侧那人脊背一寒,变了脸色,压低声音斥道:“你不要,我还想寿终正寝呢。”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两人心头一跳,扭头望去,便见一人从里走了出来,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脸。

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冯肃啊,这么晚去哪儿。”

冯肃答了一声:“喝酒。”

此人不爱说话,往日跟着梁耳卖命,回回运气都好,活着回来了。

“梁耳一死,他倒是解脱了。”

冯肃没理会身后的声音,径直出了门,身影刚入巷子,便被一把暗处窜出来的刀子逼上了脖子,“进一步说话。”

冯肃后背僵硬,脖子后仰,努力避开刀刃,配合地退后几步。

务观示意一旁的沈明酥,“捆上。”

沈明酥不会捆人,一把药粉洒在他口鼻之间,冯肃慢慢地脱了力,人跪坐在地上,半刻便没了反抗的力气。

务观收回刀子,忍不住夸道:“就说你应该卖药,早发财了。”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此人就是冯肃,梁耳的口没灭干净,如今人走了,落在你手上,要问什么,自己问。”

那日在牢房,进来的两人均以面罩遮面,沈明酥不确定是不是他,缓缓蹲下身问他:“你见过我?”

冯肃脖子抬了一半,目光吃力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务观用刀提起他下颚,“问你话。”

冯肃点头。

沈明酥又问:“在京兆府地牢,梁耳审问我的话,你知道?”

冯肃再次点头。

沈明酥心跳渐渐加快,继续问:“一年前,梁耳去过幽州?”

冯肃这回迟迟不作答。

务观再次把刀逼向他脖子,“刀子锋利,迟了想说都来不及。”

冯肃吞咽了一下喉咙,似是终于感到了恐慌,“一年前,梁耳确实去过幽州,沈娘子也不必来为难我,我不过是一名无名小卒,一切都是梁耳的吩咐。”

沈明酥脑子有嗡嗡声响,顾不得身旁还有务观在,盯着他问:“他去幽州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