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上九点,时笺结束了今晚的家教课,踏上了回程。

陆延迟理所当然的一起。

两人搭乘电梯下楼,时笺按了一层,陆延迟直接把一层按灭,按了负一,道:“一起回去吧,我开车过来的。”

时笺功课做得足,自然知道陆延迟代步的是一辆宝马,他甚至看到过这俩银色的轿车。

于时笺而言,BBA已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于陆延迟,他开宝马算很低调的,他十八岁收到的生日礼物是辆法拉利,法拉利太过招摇,陆延迟并不常开。

这会儿,陆延迟提出一起回去,时笺自然不会矫情地去拒绝。人和人的关系,靠的就是一来一往,陆延迟本来就是顺道,回绝的话反倒是把人推远了。

再者,这本来就是时笺的计划。

时笺礼貌地道谢:“行,谢谢!”

陆延迟好笑道:“客气。”

电梯迅速下沉,两人却是决口不提刚才阳台的暧昧和躁动。

陆延迟是真的不觉得亲一口有什么,时笺是Z大盛名在外的美人,谁不想和大美人贴贴。

时笺知道陆延迟的德行,也没当回事,至于他本人,绝不至于亲了人一口就脸红害羞心跳骚动到觉得非君不可。

好在气氛并不冰冷沉寂,陆延迟随意地和时笺闲聊:“你怎么会想着当钢琴家教,我还以为你会去教数学、英语这种。”

时笺嗓音清淡:“教钢琴更贵。”

陆延迟愣了愣,旋即笑了开来:“这么真实的吗?”

以现在家教的行情,时笺要是教数学或者英语,时薪撑死了三百,教钢琴,他能开到五百一小时。

既然要搞钱,那就怎么赚钱怎么来。

当然,也有一些私心,所谓的私心也不过是要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陆延迟面前。

时笺又给出了其他理由:“不过,当钢琴家教,也能让我摸到好的钢琴。”

陆延迟讶异:“那你以前钢琴怎么练的?我听说你都没考证,但琴弹得挺好的。”

时笺的钢琴也是四五岁就开始打基础,跟着专业的钢琴老师学习,后来则是:“高中那会儿弹的都是电钢琴,现在在吉他社,我们社团也有一架钢琴。”

陆延迟了然地点点头,你看着时笺,你就是能察觉到一种蓬勃的野性的力量。

当你想干点什么,全世界都无法阻挡。

时笺绝对称得上清贫,却依旧弹得一手好琴,钢琴十级这种烂大街的证书他压根没考,但凭着实实在在的技术,也能拿一个月一万多的家教钱。

陆延迟突然觉得自己很难说动时笺让他来乐队当主唱。

他一周三次的兼职,报酬已然足够优渥。

搞乐队则不然,更多的还是在为爱发电,绝大部分人刚踏入这一行都是在倒贴钱,买乐器这种基础花销暂且不论,要把一首原创歌曲做出来最起码大几千。

大几千的成本成员们摊一摊虽说不高,但也要一千多,这一千多大概率是回不来的。

而且中国音乐市场始终不够成熟,偌大的娱乐圈都没有用来推新歌的平台,我们还在听十几年前的老歌,摇滚啊乐队啊只会更小众,很多乐队最初的演出平台不过是在酒吧餐吧驻唱。

就算乐队慢慢熬出头了,也要到处跑场子,挺辛苦的。

可以说,玩乐队基本算是“爱的供养”了。

陆延迟很快又甩开了这些杂念,纵算时笺纯功利性质是为了搞钱才来当主唱的,也不至于赚不到钱,有了时笺的加入,他们乐队只会越做越好,大红大紫不指望,有固定的歌迷和听众还是很正常的。

家教呢,你永远只是家教。

乐队的上升前景是远远大于家教的。

乐队是一份可以持续终生的事业,但没有人会去当一辈子的家教。

时笺这样有野心有能力的男孩子也绝不可能在音乐上止步于只是当个钢琴家教。

不过,这些都暂且不提。

陆延迟还需要再度观望一阵子,怎么着也得先把乐队成员介绍给时笺,再吃顿饭,聊一聊。

思绪间,电梯抵达负一层。

两人出了电梯,陆延迟取了车,时笺理所当然地上到了副驾。

坐车总归是无聊的,时笺给自己塞了耳机,接着听英文材料,他到底没再拿iPad看学术文献,室内车灯太暗,车厢又难免有些晃动,对眼睛不太好。

时笺没近视,也不想有近视,验光配眼镜需要花钱,戴眼镜还也挺麻烦的,就老老实实听英语。

陆延迟把车从地库开出,偏头,就见到时笺歪在车窗上,耳朵里塞了耳机,神情冷淡又平和。

陆延迟禁不住问道:“听什么呢?这么认真。”

时笺干脆把手机耳机拔掉,让陆延迟和他一起听——

是BBC纪录片的原音,解说是大卫·爱登堡。

老爵爷温和慈爱的声音徐徐传出,陆延迟瞬间回到了高中三年被英语听力支配的恐惧,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滑了一下,宝马在车道上飘了个S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