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7页)

一想到这里,他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姜娆为他敷完了药,又替他将衣服拉上了,之后转过身将药瓶收回抽屉里。再回过头来时,正好看见男子已从床上坐起,前襟微敞着,面上尽是恍惚之态。

“怎么了?”她一边朝刈楚走来,一边问。

“没事,”男人盘了腿,一手整理着衣摆,抬头笑道,目光缓和,“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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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着实很快,不过一瞬,便已至深冬。

京城里连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姜娆的身子便是在这几场大雪中慢慢好起来的。

姜娆成日闷在荷花殿,时间久了也觉得无聊起来。刈楚也懂得她的心情,好不容易盼了个大晴天,他便高高兴兴地找人抬着轿子,带她去集市上面逛悠。

这还是她病好之后第一次出门。

于是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末了,又取出那层素色的面纱,戴在面上,挡住了她左颊处的伤疤。

这些天来,她面上的疤痕淡了不少。事实证明,那盒玉珍膏是的确有效果的,不过她肤白貌娇,皮肤也格外娇嫩,以至于过了许多时日,她的面上还残存着一条淡淡的疤痕。

刈楚总是安慰她,这道疤,会慢慢消下去的。

且说他们二人来到府外,身后跟着万年与几名仆从。刈楚虽说,此行需低调,可他们这样一群人乘着马车,浩浩荡荡地来到集市上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手撩开车帘,她放眼望去,恰见不远处有个不小的茶楼。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楼内竟然有人搭了戏台子,长袖子的戏子于楼内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台下满满围坐了一群人,皆喝彩捧场。

好生热闹。

顺着姜娆的目光,刈楚也看见了那座茶楼,于是便笑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女子点头。

往日都是别人听她唱曲儿,她未曾想过,能有一日作为客人,去听旁人唱曲儿。

刈楚拉着她进了茶楼,立马有小厮热情地迎上来,一见刈楚的身段,连忙奉承道:“哟,这位爷,是要订贵宾席吧?”

诚然,刈楚点点头,对方面上又立马堆起了一层层笑意,一哈腰,右手望前一伸:“这位爷,且随小的来。”

姜娆被刈楚紧紧牵着,拐上了二楼的客房,二楼的视野就是与一楼不一样,既能看清台上的全貌,也不如一楼那般拥挤。他们二人刚落了座,又立马有人摆上瓜果点心来。

刈楚正襟危坐,手还未动,一旁的万年已走上前来。万年知道他家主子喜欢喝清酒,便要了两壶清酿、几盘小菜,继而又恭恭敬敬地立于刈楚身后,两眼也往戏台子上瞟去、

他们来时,戏已演了一大半。这民间的话本子,写的无非都是些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一场戏也不例外。

这一出戏,讲得正是一位出身贫寒的书生,于进京赶考时,与一名青楼妓子相爱的故事。姜娆刚坐下,正巧听到这样一句:

“连理枝头喜鹊闹,才子佳人喜成家。举案齐眉比翼飞,笑对共饮莲花酒。百年共枕鸳鸯恋,堂前开满合欢花。哎呀呀~开那个合欢花~”

正听着,小厮已温好了清酒,他两手捧着盘,盘上平稳地放着两个酒壶,不一阵儿便来到二人面前。

“爷,请慢用。”那人弓身,随后退下。

刈楚卷了云袖,探出手去。一手缓缓执了小觞,没一阵儿,便斟好了一杯酒。

酒面平平,微微泛着皱,上面还依稀有着他晃来晃去的倒影。刈楚先将那杯酒往右推了推,扭过头去:“尝尝?”

姜娆不是怎么喜欢喝酒,刚准备摇头拒绝,却望见了男子那一双明亮的双眼,一时间竟魔怔住了,右手已将那杯酒接了过来。

停顿片刻,她轻抿一口酒。

出人意料的是,这酒不苦,也不辛。它又暖又热,味道淡淡,却令人回味无穷。

她惬意地眯起了双眼。

“怎么样,好喝么?”

“好喝。”她点点头,又让刈楚再为她斟满一杯。

刈楚倒也听话,抬手又为她倒满了一杯酒,酒面方平,又听那戏子唱道:“都说这金钱无眼权贵多情,你这厢中了状元金榜题名,却忘了贫苦糟糠妻,只余那伤春怨、悲秋情……”

姜娆握着酒杯的手突然一紧。

倒完了酒,刈楚瞅着她竟一下子将满杯地酒喝下了肚。旋即她又将杯子摆在他面前,示意他再斟一杯。

刈楚无奈叹道:“这酒虽不会使人醉,不过喝多了,却是对身子不好。况且你体寒,还是少喝些清酒为好。”

正说着,他将她手中的杯盏夺下,女子无趣地耸耸肩,又转眼望至一旁。

台下那名穿着莲花水袖裙的正是这台戏的女主角,方才她还满面春风地同那书生饮了交杯酒,转眼那书生便中了状元,明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