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离开前,虎杖悠仁不甘心地回头望去。灰青色的铝制门板边缘处长满霉菌,黑色的苔藓枯萎腐烂,变成厚厚的泥,堆挤在缝隙处,将那扇可能永远也无法打开的门封死,隐约传出来的笑声是隔岸深陷淤泥的凡人。

他们赞颂素未谋面的神,愚蠢地献上自己的信仰。

虎杖悠仁皱着眉,死死咬住唇,低声说:“快走吧。”

他依然残存着可笑的天真。伏黑惠不知道这是否是好事,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要是虎杖悠仁毫不犹豫扭头就走,他们不可能成为同伴。

伏黑惠落在队伍的尾端,停下脚步,悄悄从脚下的影子中取出一只兔子,手指轻轻一送,洁白的卯兔落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穿过看似难以逾越的门,在麻木的教徒中逡巡穿梭,悄悄停留在一人的袍角之下。

少年无所事事地坐在高台之上,身上只裹了一层象征“纯洁”的白布,光滑的布料屡次从肩膀上滑下,遮掩不住恐怖的黑青色蛇纹。蛇身肥大壮硕,单薄的身体几乎快支撑不住,即将被欲求不满的蛇绞杀。

层层幕布遮掩住他的真实面容,唯有躯干处缓缓游移的蛇可被教徒看见。

信仰皆来自于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在垃圾焚烧厂仓促堆砌起来的神座上,与浊世截然不符的洁白躯干,那上面非人类所能做到的蛇纹和胸口处狰狞的伤疤,已然成为神明降临的铁证。

狂热的欲念迸发,各种肮脏晦暗的念头愈演愈烈,空气开始污浊,刺激某些不该产生的东西悄悄出头。

这是盘星教。

作为堕落的人类而言,世界上没有人能比羂索更加清楚这些摇摇欲坠又胃口大开的人究竟想要什么。伊泽的现身加速了这些人的毁灭,孱弱的神成为了他掌心的木偶,动动手指就能将其当做手中的玩物。

羂索从没想到占据夏油杰的身体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当那对姐妹将伊泽献上之时,几百年都被算计充满的心脏涌现出巨大的欢喜。

他堂而皇之地将伊泽的存在公诸于世,撕掉他原本的神格,强行将另外的名号按在他的头上。渎神对于他而言也许是一件快乐的事,夏油杰的皮囊啜着轻笑,气定神闲地欣赏面前的一幕。

世界上最为快乐的事情是正视自己的强大,其次是将原本高不可攀的存在拉下神坛、把玩在鼓掌之中。

他的阴影从后方笼罩在少年样神明的身上,双手往前轻轻拥住他。

羂索轻笑:“您满意吗。虽然信仰不多,留给您苟活的时间还是充足的。”

伊泽兴致缺缺:“不满意,快滚。”

他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羂索的手指却强行将扼住他的喉咙,强迫他清醒过来。

“您看啊,只要您臣服于我,您便可岁岁年年永久地活下去。信仰不死,灵魂不灭,就如同我一般。”

他的手往下,指腹粗糙的茧抚过腰腹处的蛇鳞,讶异挑眉:“您已经快克制不住同化了呢。”

伊泽的手指缠上他的手背,捏住他的指尖握住那片小小的鳞片。

“那又如何。”他嗤笑着,手下用力,鳞片拉出鲜红的血线,拔离他的身体。

伊泽重重喘息,从喉间溢出嘶气声。

羂索把玩手心的鳞片。黑色的尖锐端本该乖巧伏在伊泽的皮肉之中,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黑色鳞片大约只有八分之一手掌这么大,表面泛着青色的光,坚硬无比,尾端滴答淌着血,滴在了袈裟的袖口,留下暧昧的血花。

就算虚弱至此,伊泽的血里还残存着神力,羂索含住鳞片,将上面的血吮吸干净。

伊泽厌恶扭头:“恶心。”

羂索笑,身上宽大的五条袈裟垂下,将伊泽的身体遮掩住,“怎么会恶心呢,这可是从您身上取下的宝物。”

他亲切的握住伊泽的手,掐住绕在尾指上的蛇尾。

身下的少年克制不住地呼吸粗重起来。

羂索收回手,意义不明道:“亵渎神明的,看来不只是我啊。”

他弯腰,伸手将藏在伊泽袍脚中的兔子捏在手里。

伏黑惠起了疑心。

“不如解决掉吧。”羂索将兔子抵在他的手心。

伊泽偏头:“离他远点。”他合住了兔子的眼睛,手下呆笨的兔子不满地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

羂索了然,宽厚的手掌在他的下颔处不轻不重按压,贴在伊泽的耳尖说话:“这样做我能有什么好处?”

伊泽:“没有好处。”

他推开羂索,站了起来。借着微薄的信仰强行将神力凝聚,他按住羂索的肩膀强行使这位窥伺他已久的野心家低下他的头颅,像任何一位信徒一般恭敬低垂着脑袋。

伊泽的眼瞳中隐约有蛇影流转。

“为吾效劳,成为吾的手脚,乃是汝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