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萌芽(第2/4页)

直到最后从花丛里探出来一个傻憨憨的脑袋,佟闻漓才松了一口气。

来福滚着背上猫上到处都是玫瑰花瓣和叶子,丑兮兮的脑袋塌塌的,毛还打绺了。

“你真的好脏啊。”佟闻漓坐在秋千上摇摇头。

来福傻憨憨地张嘴吐热气,往树荫底下一躺,算是把身体交还给大地换一点阴凉。

佟闻漓托着脑袋看她,她忽然想到,昨天她打扫外面一圈的玫瑰花树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来福差不多,浑身都是树叶子,哪哪都没法落手。

就像先生说的那样“谁家小孩脏得跟泥鳅一样。”

她手拉住秋千架的绳索,把下巴靠在自己的手上,她猜想他看到她的时候是不是如同这般她看来福时的心情。

她在那个秋千架上得到了短暂的舒适和安全感。

于是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西贡的阳光只在风吹树影闪烁间才落下来,就贴在她的睫毛上,圆圆的一圈像是日头要沉入到海里那样。

她脚尖偶尔点地,秋千架微微晃动,像是襁褓时期的摇床。

直到风声再起,来福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后,从地里蹿起来。那动静打扰了佟闻漓,她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出现单穿一件白衬衫,手上拿着外套的人。

树荫斜风中她看得迷迷糊糊,脚尖没有抵住,秋千架轻轻地朝他撞去。

秋千架的绳索在碰到他的手之后稳下来。

佟闻漓微微扬头看过去,他的骨节因为握拳的动作凹凸错落,轻巧地握住绳索后,她的秋千架就停了下来。

真好看的一只手,她出神地想。

“倒是不怕晒。”他稳好她的秋千架。

“先生,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商会会议取消了,在一个老朋友那儿坐了坐就回来了。”

“哦。”佟闻漓想要从秋千架上下来。

他放开把着秋千架的手,好让她下来:“还喜欢吗?”

“嗯”佟闻漓点点头,“这是给我的吗?”

“不然呢——”他拖长尾音,“我这庄园里还住着另外的小朋友吗?”

是为她做的啊。

佟闻漓心里荡过一阵风,她猜想应该是刚刚荡秋千的时候调皮逃跑的一缕,溜进她心里去了。

“庄园里大归大,可平日里可以游乐的地方也不多,地下有个酒窖,后面有个泳池。我想了想,酒窖你还是别去了,我怕你个馋猫把我这些年的珍藏都祸害了。泳池也还是别去了,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终究也危险。这儿挺好的,弄个秋千,就当平日里给你解闷。”

他徐徐道来,说的稀松平常,好像这儿就是她的家一样。

她在那一瞬间有一点点的鼻子酸酸的。

她只敢把眼神落在自己的脚尖,她今天换了一条棉麻材质的灰褐色裤子,和昨天的晚装盛宴一点也不一样。

她轻轻地说:“谢谢您。”

他倒是没在意:“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

她的眼睛也有一点点酸了。

正在这时,听他们说了许久话的来福有些着急,它嘴里呜呜呜地想要加入,佟闻漓于是蹲在身来,摸了摸它的脑袋,把自己不着痕迹的情绪变化收起来。

来福得到了摸摸,躺着露肚皮。

眼前小姑娘的心思好像并不在它身上,摸得十分敷衍。

他并非是没有看穿她的那点情绪变化的,但即便是这样,有些事,他也不得不告诉她。他下午去,其实不是为了自己的事。

“阿漓。”他出声叫她。

“嗯?”小姑娘抬眼看他,眼神里已经把情绪收拾好了。

“我托人打听过了,你原先住的那个地方,除了本身存在几道转手的产权纠纷以外,还面临着后面会改建的问题……”

“要不回来了是吗?”她轻轻打断他。

“嗯。”他无奈这样承认。

她再次把眉眼耷拉下来。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她原先耷拉下来的睫毛却颤了颤,而后她抬头说到:“先生,那儿我还有些东西,我能搬到这儿来吗?”

“当然。”

她于是躬身谢了谢,转身要走。

瘦削的身形穿了一条灰褐色裤子和同色的上衣,一阵风吹来衣裙像是一只散了骨架的风筝。

“阿漓——”

他叫住她。

“风筝”停止向前,她白皙的脸庞转过来,真诚地看着他。

他于是往前几步:

“让司机开车去吧。”

*

先生的车停在堤岸的巷子口,佟闻漓在来往行人好奇又歆羡的目光中下来。

先生本来让林助叫几个人一起来搬东西,佟闻漓却摇摇头。

她让他们都等在巷子口。

她不能让先生去她那个逼窘、狭小的地方,她怕那儿的潮湿爬上他平整的西装,也怕生活把她的自卑暴露无遗。

她见过那些庄园里出入汽车相送的姑娘的,他们豪华的别墅里一定有一间宽敞的房间,那房间里林林总总陈列了几辆车都搬不完的衣物,十八九岁,谁都是最爱漂亮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