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4页)

前方桃枝后静立着的白衣青年望着这一对璧人,幽然轻叹。

他神色如常,朝那一双人款款走去,行止间风流蕴藉,比浮云还澹泊。

姜珣见他过来,温和见礼:“经年未见,长公子风华更甚。”

晏书珩手中拈着那枝沾露桃花,从容回礼:“五郎亦然,越发英姿超群,此番回到建康,不知会惹多少女郎青眼。”

他说罢越过姜珣,温和有礼又不至太过唐突地将桃花轻轻别上阿姒发间,眉间指尖皆柔情无限:“上巳佳节,故友回京,佳人再来,真乃双喜临门也。两年前未能送出的桃花,便在今日补上吧,阿姒莫怪我来迟。”

这话得体,又很难不叫人多想。

一枝桃花便将他们绑在一块。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毕竟是晏氏长公子,代表着晏氏一族的脸面,又是朝廷重臣,大庭广众之下阿姒不会驳他颜面,便客气道谢:“阿姒代我和表兄,谢中书大人记挂。”

晏书珩平静地凝着她发间花枝。

“分内之事罢了。”

姜珣目光在晏书珩温柔的眉眼和阿姒通红的耳垂间徘徊须臾。

他顿了下,俄尔道谢:“见云蒙晏中书看重,得入中书省,往后若有不足之处,劳大人多加指点。”

阿姒眼底泛上真心实意的感激:“原是中书大人将表兄调回京?”

可这感觉是因姜珣而生,便带了刺,晏书珩无奈:“我只长五郎一岁,长阿姒五岁,实担不起一声‘大人’,平白添了辈分,二位不若唤我表字。”

他轻屈着长指,凝视着阿姒——她的目光简直要粘在姜珣身上。

晏书珩笑了,是气笑的。

他险忘了,在南阳时她便成日粘着姜珣。彼时他以为二人是兄妹,不觉有异,可若是表兄妹,这亲密便过了。

如今看来,少沅不足为惧,真正和阿姒亲近、得她信任的人,是姜珣。

“阿姒妹妹与五郎兄妹情意笃深,真叫在下艳羡。”晏书珩嘴角勾起浅浅一弯,这声兄妹也格外意味深长。

姜珣很敏锐地领悟了他的话外之意,温言解释:“当初阿姒前去南阳时,因怕生索性自称姜氏女,好图个清静。本无意欺瞒月臣。如今表妹又失忆了,如有冒犯,我代她向长公子赔罪。”

这表兄妹二人真是要好。

晏书珩心口更为阻滞。

可奈何阿姒“失忆”了,若计较反有失风度。且当初是他本着提拔小舅子的心思,将姜珣调回京中。

思及此,晏书珩无奈至极。

他一贯谨慎,此番总算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他看着阿姒,一派纵溺:“阿姒年纪尚小,我理应多担待着些。”

因着自己仍在“失忆”,阿姒即便想拉着表兄叙旧,也得再忍忍。她客套地再次牵了牵姜珣的袖摆:“表兄,你能给我说说,从前我们都是如何相处?我在外祖家,可还与谁走得近?”

姜珣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眼底漫上痛意,目光略黯:“阿姒从前与四娘走得近,当初你们亦是一道坠崖。可惜四娘伤重不治。”

不愿面对丧妹之痛和妹妹遇害背后的事,姜珣提过短短一句后,借关心转移话题:“阿姒为何失忆?期间流落到何处,又是如何回到陈家。”

阿姒只说:“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数月前被贼人掳走,阿姐的人正好查到我踪迹,这才得以团圆。”

阿姒和陈妃互换身份的事,姜珣自然清楚,他点点头:“能回来便好。”

聊着聊着走到桃林外,姜珣遇到故友,二人就此暂别。分开时,姜珣又道:“我初回京,不日会在新居宴请故友,届时表妹可一定要来。”

阿姒眼角弯弯:“我会的。”

她欲转身往回走,想到晏书珩还在那里,索性一狠心,朝反方向走去。

晏宁看着刻意回避长兄的阿姒,心里不是滋味,好容易“少沅哥哥”另有佳人,以为长兄总算有机会。

不料又冒出个“表兄”。

长兄这情路啊,当真是坎坷。

她小心看了晏书珩一眼。

青年深深看着阿姒背影,眼中流光闪烁:“或许,她记得啊。”

未待十娘读懂这句话,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步摇,手指轻抚:“十娘,这次长兄恐怕又要借你之名行事了。”

十娘不解:“长兄要作甚?”

晏书珩只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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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上巳节,阿姒还算尽兴。

从前的她不喜与人往来,自打失忆后经历了一段眼盲而孤独的日子,便格外向往热闹。

想在建康立足,便不能仅靠着陈氏女郎和贵妃之妹的身份,阿姐在宫中已是如履薄冰,她和权贵子弟打好交道,日后说不准能帮到阿姐。

阿姒本就敏锐细心,又因瞧着不谙世事、与世无争,因此无论是年轻女郎还是郎君们,都愿与之交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