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畜生!”

后来,陆升指着凤形玉佩的眼睛处对林痕讲他判断的依据。

那里,本应该有一条很小的不易发现的裂纹的。

美玉大多有瑕,即使是宝玉也难逃其外。

而林痕手中的这块红玉太干净了,明显是假的。

假的?

怎么会呢?

陆升退下后,林痕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

直至夜晚,宫人沉默地掌好了灯,林痕把玉佩拿到灯下,看明黄的烛光透过红润的玉,变成更加温暖的色彩。

他还是想不通,他坚信旁人没有从他手中调包玉佩的机会。

既如此,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林痕抬眸,看窗外冷清惨淡的月色,眨眼间,其中闪过厉色。

这枚玉佩,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林痕快步出殿,他挥退试图跟在他身后的杨喜,往宫院深处走去。

穿过御花园,再往后走,有一片荒芜的树林,林中大多是枯瘦的老树,枝桠干巴,毫无生机。

几个月前,他就点了这个地方,让人在其下挖了一处地牢。

当时抓来的颜喻的那些男宠,就是在这下面审的,不过他很快就把他们放了出去。

地牢就是这样,审完之后能放的就放,不打算放的就直接送去见阎王,倒也不必要建多大。

除了一位久居客,准确来说,这地牢一开始,就是专为那人建的。

林痕找到入口,往下走,他没让侍卫跟着,一个人走到地牢的最深处,开了门。

湿腥气混着浓重的腐肉味扑面而来,林痕皱了下眉,纵使尸山血海走了一遭,也算是习惯了这个味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反胃。

林痕揉了揉鼻子,抬脚走了进去。

房中只亮着一小盏煤油灯,火光虚弱,发出的光亮只能照亮它周围的一点点地方。

但林痕还是精准地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对方双臂被生锈的粗铁链吊着,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早已脱臼。

黑白相间的头发已经被污血黏成了绺,垂在脸前面,挡住了面容,却没能挡住投出来的恶毒目光。

林痕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好久不见。”

“畜生!”林修溯咬牙切齿地骂。

他太久没说话了,现在竟连音调都拿不准,挺滑稽的。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林痕反问,他举着煤油灯走到墙边,点燃了三个火把,牢中立马就亮堂了起来,他饶有兴趣地疑惑,“老畜生吗?”

林修溯不适应光线,他偏头想躲,却被脖子上的铁链限制住,动弹不得,他说:“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挺好的。”林痕放下煤油灯,“我也不想有你这样一个爹。”

往日的痛楚挣扎历历在目,林痕以为自己释怀了,可再看到这人,他还是觉得恶心。

虽然长久的不见天日已经让林修溯又脏又臭,甚至可以说得上面目全非。

他在看林修溯,林修溯也在打量他,等看到林痕胸襟上蜿蜒的龙纹时,他瞬间变得目眦欲裂:“你当上皇帝了?”

“哈哈哈,你竟然当上皇帝了!”林修溯眼睛瞪大,眼球快要瞪出来,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被林痕关了快两年,两年里,林痕很少见他,侍卫的嘴也都很严,他只是被吊着命,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

林痕看他可怜的样子,心中闪过痛快,他问:“筹谋了半辈子的地位,却被仇人坐上了,是不是特别痛苦?”

林修溯阴狠地瞪着他,吼道:“你算什么东西!爬床爬出来的孬种,颜喻也真是蠢,竟然还让你得逞了……”

“闭嘴!别提他!”林痕沉声道。

林修溯挑眉:“怎么?你还爬出感情了?人家可早就把你扔了。”

两人的眉型很像,都是浓且锋利的样子,但放在林修溯脸上就无端让人恶心。

林痕抬膝踹了林修溯的肚子,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谄媚讨宠这事,你不是最有心得吗?”

林修溯吃痛躬腰,他的脸因痛苦扭曲起来,接着就因林痕的话空白一瞬。

“那是她蠢,谁让她不好好在闺房里呆着非要往外跑,谁让她选择出手救我,是她自己不守妇德凑过来,凭什么怪我?”

林痕不敢相信这话能被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来,他不可置信道:“你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个书生吗?”

书生……

好陌生的形容。

林修溯嗤笑一声,他说:“当然记得,不然你那个傻娘怎么迷上我呢?他喜欢书卷气,呵,我最讨厌的就是书卷气!”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地接触我娘?”林痕咬牙切齿地问他。

一开始?

林修溯有些恍惚,他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一开始,他不知道陆伏烟是陆将军的女儿,只认为对方是个普通的富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