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信封
“让他进来吧。”秦葶一边说着, 一边自小榻上站起身来。
齐林得令入了殿中,见了秦葶先是请安,“见过娘娘。”
齐林更是严谨, 虽未封后,但此事已经是铁板钉钉,跑不得了, 且以娘娘相称。
昔日在宫里齐林还对她直呼其名,如今却也同旁人一样,当真让她十分不适应。
她尴尬的笑笑,“齐公公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是皇上的事,午后皇上在华宵殿小睡一会儿,鼻子便开始流血, 太医过来说是这几日皇上政务繁忙,日夜不停累极, 身子有些吃不消, 需得喝些滋阴润肺的汤饮。奴婢就想着,娘娘这里有一位宫人,先前是御前的人,熬的一手好汤水, 便斗胆过来, 同娘娘借个人。”
“这样,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齐公公想叫谁便叫去吧, 我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秦葶眼皮轻眨,丝毫没有流意到齐林言语中的漏洞之处。
他明面上是来同秦葶要人, 实则是变着法儿的给秦葶递话。
指望着秦葶能过去瞧瞧何呈奕。
否则遭殃的是满宫的人。
秦葶也没往旁处多想, 此事一应下, 见齐林还未走,不免忍不住多嘴再多问了一句:“他......严重吗?”
见她终于肯开口问了,齐林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太医说倒是不严重,就是皇上近日来太过疲累。而且心情也不太好。”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既话已说到此,也不能白来一趟,想着先前冷大人给他的提点,加上他清楚秦葶的好性子,便大着胆又多了句嘴,“怒奴婢多言两句,前些日子皇上从您这出去便生了好大的气,奴婢瞧着自打那日起皇上便整日闷闷不乐的。许是有些话奴婢不该说,但奴婢跟了皇上这么久,也瞧看的出,皇上对您,不一般啊。”
“这阵子皇上每日也就只能睡三两个时辰,被蜀州的事闹的心力交瘁......”
秦葶沉默下来,没有再多言。
最后让秋叶允了殿里的人,跟着齐林走了。
待人走了好久,秦葶才后知后觉,今日他哪里是过来要人的,分明是与她相告何呈奕的近况。
秦葶抓了抓发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盏润肺的汤羹送到何呈奕的面前时,他连瞧也不瞧一眼,手中朱笔忙的飞快,一双沉眉紧锁。
“陛下,这汤是宸琅殿来的。”齐林在一旁轻言道。
一提宸琅殿,何呈奕手上朱笔果真顿了一下,身形不动,目珠稍移,自眼底浮上一抹亮色,“宸琅殿?”
“是秦葶让人送来的?”身子朝后微挺,不难见,他面上隐隐露出了些许傲骄神色。
齐林忙解释道:“回陛下,是宸琅殿的宫人做的,从前他是御前的人,后来被您调去宸琅殿。”
“是秦葶让他做了送来的?”
齐林不免有些心虚,眼见着糊弄不过去,便婉转道:“奴婢有罪,是前去宸琅殿要的人,不过娘娘一听说是您这边要用些汤饮,二话不说便应允了。”
这些话落到何呈奕耳朵里便成了废话。
在这宫里,华宵殿若想调派哪个人,谁又敢有二话。
闹了半天,这汤也与她没什么关系。
暗恨齐林大喘气,何呈奕便觉无趣,也懒得骂他,且不再看那汤盏一眼,又自在折上忙批起来。
只听齐林又道:“今日奴婢去宸琅殿时,娘娘还问起您。”
笔下又是一顿,而后何呈奕假意面无旁事地问:“她说什么?”
“娘娘问您严重吗。”
“还有呢?”他又问。
“就这些......”
此刻何呈奕心中有些杂意,说开心,可她这般吝啬,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好似独自在宫里呆的很逍遥。
说不开心,可她到底还又问了一嘴。
“你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何呈奕问道。
齐林仔细回想,去时好似她什么也没干,而且好像看到华宵殿来人了还有些紧张,可这些话他哪里敢乱说,只道:ᴶˢᴳᴮᴮ“应是在练字。”
“知道了,把这东西端下去吧,朕不喝。”他好似更不高兴了。
齐林原本想着自宸琅殿中拿些东西来好歹哄哄他,哪知秦葶不上道,这一碗汤饮又起不到任何作用。
......
傍晚后细雨终于停了,此刻月上树梢,一轮圆月照明堂。
有芬香的泥土气透过纱窗传进来,殿内不必燃香,却自有芬芳。
这香气清神醒脑,秦葶自榻上起身,穿过正殿来到书房。
桌上摆了许多压花纸,是何呈奕命人给她准备练字的,但她觉着上头的压花很漂亮,总是舍不得用。
秦葶挑挑捡捡取了一张出来,上压不知名细小黄花,颜色清淡,夹于单薄的纸间,那形状像极了葶苈花,将纸张平铺于桌面,取镇纸压齐,轻轻抿唇斟酌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提笔,在上面工整书写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