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3(第3/4页)
她倒没什么反应,既不生气也不恼,弯腰捡起脚边的矿泉水,拧开,抿了几小口,秀气的脸庞上愁云惨淡。
“谢谢你。”阮佩双手捏住瓶子,“我刚才是不是失态了?”
岂止一点。先是骑在人身上打,打完莫名其妙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景念北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予置评。
阮佩自说自话:“给我看诊的那个男医生,是我的……相亲对象。”
确切地说,他是阮佩入狱前的最后一个相亲对象。那天,她就是去跟这个男医生相亲,当时气氛不错,阮佩主动喝了些酒,导致回医院后没办法用自己的血样跟继父调换,最后不得已用了陆晚的。
一切环环相扣,避无可避。
那时的阮佩,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要有些起色了。
第一次相亲就碰到心仪的类型,对方温和有礼,说话轻声细气的,人也细心,家庭条件不算很好,却足够。他见阮佩因为紧张一直盯着眼前的一盘菜吃,自然地重新给人布了盘子,又帮她盛汤,殷勤得恰到好处。
除了陆晚,还没人这么对待过阮佩。
他满足了她对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他像一条静谧的河,不疾不徐地流淌着,柔软水波将人包裹,让从小在暴力中长大的阮佩觉得平静有安全感。
饭吃完,男医生主动找阮佩留了联系方式,听说她有急事要赶回医院,他开车把人送到目的地,临走时又问她,目光殷切:
“我明年可能会调去上海,父母在那边。你想不想过去发展?”
阮佩心里说好,嘴上说会考虑。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
只是,阮佩当晚就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不仅把自己送进了监狱里,也亲手葬送了一切美好的构想。
听她平静地叙述完,景念北没多评价,只迅速发动汽车:“我们也没开出去多远,现在调头,你回去找他还来得及。不过不能多待,话说明白就——”
“别!”阮佩慌乱地按住景念北在挂挡的右手,待指尖与对方手背皮肤相触后又觉得不妥,很快撤开,说:
“他已经结婚了,没必要了。”
医生上班时不让戴戒指,可她还是看见,对方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发白的压痕。
一切尽在不言中。
慢了小半拍,景念北故作镇定地收回自己的右手。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有些不满:“确实没必要了,才过了多久,他居然没认出你来。”
阮佩从被捕到入狱前后不过一年多,这男医生就已经和别人结了婚,所谓的好感估计也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层青萍,风吹过就散了,当不得真。
“也不怪他,我们就见了一面,以我现在这个样子,认不出来正常。”
阮佩给自己找台阶下。
景念北话里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不然也不会失态大哭了。
倒不是对人情根深种,只是这种美好当场碎裂在自己眼前,只剩一地狼藉的场面太惨烈也太直观了,这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本就不堪一击的她。
不知该说什么好,景念北等阮佩又喝了几口水,干脆换了话题。他问她想好没有,想好的话,晚上就有趟航班能走。
阮佩起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我不想去帝都,但是我确实有话要对陆晚说,能跟她打个电话吗?”
“恐怕不行,她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景念北想起了陆晚被监听那件事。
阮佩心里一沉:“晚晚怎么了?”
“她……”
景念北用余光瞟了眼身旁的女人,委顿,消瘦,一身狼狈,他不认为现在的阮佩可以承受很多现实——就比如陆晚居然嫁给了庄恪的事。
还是缓缓吧。
于是景念北绕了个弯子,反问:“你到底要带什么话给陆晚?事情急不急?”
阮佩垂下眼帘,旋即又抬眼与身边这人对视:“我能信你吗?”
“不信也得信。”景念北手指轻点,给车门落了锁,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往上,因着气质太冷硬,哪怕笑起来也并不亲切:
“你人在我车上,命在我手里,可没有别的选择。”
他以为自己这架势又该把人吓成什么样了,谁知,阮佩只是微顿几秒,很自然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我信你一回。”
随后的十来分钟里,她长话短说,将陆晚、祁陆阳和庄恪的那段往事告诉了景念北。
“庄恪心理不正常,晚晚现在人又在帝都,我真怕她被这人钻了空子、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阮佩双手搅在一起,“电话不能打的话,你受累帮我把这件事讲给陆晚听吧?告诉陆阳也是一样,我就不跟着去了。”
景念北有些震惊于三人之间的这段过往,同时,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也明朗化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把事情跟陆晚和祁陆阳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