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与人为善即与己为善

众人陆续散了，还留在原地的皇帝和暗一就格外打眼，两人就站在二楼楼梯口顺着空隙往外看，正好能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柳如易伸出大拇指，摇着头上了楼，眼里的笑却怎么都掩不住。

花芷不是感觉不到打探的视线，只是此时明里暗里看着她的人不知多少，也不多这一道，遂也就不放在心上，看向还没有走开的余夏生，“先生仗义，小女承情。”

花芷拿着帕子轻掩嘴角遮住笑意，“他太过有恃无恐了，说明他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我便猜了一猜，没想着真猜中了。”

余夏生连连摇手，“大姑娘这可让小生脸都没地方放了。”

众人“……”

花芷笑了笑，转开话题道：“先生觉得东西可还能入口？”

“诈他的。”

“味道很地道。”余夏生不敢冒犯大姑娘，虽是抬着头视线却是往下垂着的，“也是巧得很，小生便是荆州楚阳人，那边离着海近，小生自小便吃惯这些海味，本来还担心……却没想到竟让小生有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大姑娘是懂食的人，海鲜和其他吃食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一个鲜字，原汁原味的吃味道才最正，小生吃得很好。”

“那大姑娘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

花芷笑，这样的话她爱听，“先生有闲只管过来，别的不敢保证，味道却是不会变的。”

“对，之前我便问过楚大夫，楚大夫说有少数人天生和他人不同，有些东西根本沾不得，比如芋、菌菇、鱼鲜之类，这位客人想来就是此类人。”

“这是自然，在京城的日子小生怕是要日日过来觅食了。”余夏生拱手一礼，回了自己位置，花芷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一桌有六人。

柳如易伏在楼梯扶手上问，“大姑娘，这海鲜真有人食不得啊？”

“给余先生那桌送几份他们没点的菜，不用上帐。”

“海味是京城第一家吃新鲜海鲜的铺子，除了这张告示，我并不曾宣扬过食海鲜有可能会过敏，也就是说应该极少有人知晓海鲜过敏是个什么情况才对，可诸位也看到了刚才那位客人的表现，他有惊无慌，表演得不到位。”

抱夏脆声应了，衣裙轻摆间去了后厨。

问话的书生就明白过来，“对，他那样子倒像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柜台暂时没人，花芷正欲进去就被拉住了，念秋先一步进了柜台，向刘香使了个眼色，“小姐，这里婢子来就可以了，您进去歇着。”

“他呢？”

花芷也不坚持，在她这里早已经没有抛头露脸这一说了，君不见她自个儿也正抛头露面着吗？

“自是立刻去看大夫。”

皇帝目送人离开直至不见，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敢问客人，若是你身上出了这等症状是急着找麻烦还是先去看大夫？”

“爷，您……”

没热闹看了，有人陆续回了自己坐位，也有人问出了声，“大姑娘，你怎知那人不敢去吃芋和菌菇？”

“回吧。”皇帝施施然的下得楼来，往柜台那一站，示意暗一把牌子递上，“结帐。”

许标当即带着早就等在那里的护院上前，把那青白着脸的书生看似客气实则强行带去隔着几个铺面的医馆，开张之前花芷就去了一趟，既是打好招呼也打听了一点情况。

念秋本来拿着自己的帐本在记帐，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放一边合上起身问好，却没注意帐本碰着柜台里的木牌重又打开了。

有这一下停顿花芷的话也吩咐下来了，“许掌事，请这位客人去医馆，也请客人记得，食斋定会备好菌菇香芋随时候教。”

她接过牌子来翻到对应的帐单算起帐来，皇帝个儿高，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就落到了那帐本上，还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一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些，这帐本和他见过的确有不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哪里是做买卖的，分明是欺负人的地方。”说着就要推开人往外走，他推的恰是余夏生，更巧的是余夏生并非只知读书不知世事的书呆子，自是知晓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脚上就跟扎了根似的硬是不动。

“好叫您知晓，抹掉零头，一共是二十四两。”

柳如易这样摆明车马的支持其他人自是看得出来，嘻嘻哈哈催促的声音就多起来，那书生一时间竟是上不来也不下去，花芷有心要收拾他也不给他递梯子，静静的等着他回话。

“倒也不贵。”

与人为善即与己为善，花芷此时满心都是这一句话，她裣身一礼，心里记下这份善意。

皇帝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些慈祥的意味，念秋便笑，“本是四十八两，半价就是这个价。”

“不不不，我只嫌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柳如易走下两梯撑在楼梯扶手上，便是做这样的动作也丝毫不损他世家子的气度，“大姑娘这铺子一定得开得长长久久天荒地老，我家老祖宗就爱喝口汤，以后可算是多一个孝敬她老人家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