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亲吻(第2/3页)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反反复复地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有人在这时端着酒杯前来攀谈,窥见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时目瞪口呆。但他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沈万霄便捏诀抽离了他的记忆,然后挥手在身旁布下结界,挡住旁人探究的目光。

松晏对这些事浑然不觉,黏在沈万霄身上哼唧。

“沈万霄,”松晏说话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沈万霄听得一清二楚,“财宝说你死了。沈万霄,财宝他骗我说你死了。”

沈万霄想要将他扶起来的手一顿,颈间又添几分湿意:“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都没、都没找到那只狐狸,怎么会......怎么会舍得离开?”

陡然而来的剧烈的疼痛几乎将沈万霄淹没。他颤抖着手摸上松晏鸦黑的长发,指尖碰到发丝的一瞬间,步重施在松晏身上的法术失去效力,长发刹那间变得雪白。

他抱着松晏,就像是抱着一捧雪。

随时会融化消失的雪。

松晏哽咽着说不清楚话,滚烫的眼泪尽数抹在沈万霄颈侧,烫的那条藏在肌肤下的淡青色的血管猛烈跳动。

“你别找了,沈万霄,”松晏紧紧抱着他,“别找了,别找了。”

沈万霄眼底有些潮湿发红。他听着松晏泣不成声的乞求静默许久,随后强行将松晏从身上扒拉下来。

松晏以为他要走,茫然地抓他的手,却只抓到他宽大的衣袖:“沈......”

下一瞬,唇瓣相贴。

松晏迷茫地睁大眼,睨见沈万霄近在咫尺的双眼。

双唇一触即分,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短暂、克制的吻。

松晏抿唇,尝到咸涩的泪水。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分不清是他掉的眼泪还是沈万霄闭眼时从面具缝隙里滑落的泪水。

沈万霄捧起他的脸,拇指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珠,乌黑的眸子里映出他眉心那朵几欲滴血的红莲。

那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是他一意孤行在松晏身上种下的咒。

九转红莲,得此咒者生生死死万世轮回,享人间八苦,受七情六欲之痛,千秋万代,死亦无止。

“崽崽,”沈万霄同他额头相抵,捏诀藏去他眉心的红莲,声音沙哑,“你永远不要记起。”

“永远不要。”

“求你了。”

松晏蓦地惊醒,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披衣下床,隐约间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琢磨良久也只记得单舟横帮他赶走了一个前来找事的人,再往后,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来不及细想,便有人敲响房门,于是匆匆整理好衣裳,拉开门只见单舟横咬着一个鲜肉包子懒洋洋地倚在门口,手里还揣着几只绿油油的粽子。

瞧见他时,单舟横的表情显然呆了一瞬,迟疑道:“你......头发?”

松晏身子微僵,扭头往肩上一瞧,这才发觉头发已变回大雪一样的白。

好在单舟横自幼拜入婆娑门,见过的妖魔鬼怪不说一万也有一千,此时便也见怪不怪,只说:“你赶紧想法子遮一遮,这要叫别人瞧见了,指不定又要说你是妖女所生,也是个妖怪。”

松晏眼皮一抬:“我本来就是妖怪。”

单舟横:?

松晏慢吞吞地将头发拢到身后,回屋找了件斗篷披上,拉起兜帽:“我娘是狐妖,我也是狐妖。”

单舟横咽下包子。

松晏转过身来朝他龇牙:“会吃人的那种。”

“哦。”单舟横面无表情。

松晏郁闷:“你不害怕吗?”

单舟横耸肩:“你要是会吃人,干吗不用法术把头发变黑?还这么费力地找斗篷遮头发。”

松晏颇为无趣地扫他一眼,抬脚走出屋子。

单舟横剥开粽子,咬下一口紧追上去,声音含糊:“你知道应老婆子什么时候走么?”

“昨日我听她说是今日便回去,”松晏脚步一顿,狐疑地打量单舟横,“你问这个......不会是想跟着去吧?”

单舟横一笑:“若要跟着,我便不问了,直接跟去就行。”

松晏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多问。

倒是单舟横先解释起来:“琉璃灯在应绥那儿,虽然他没明说要琉璃灯做什么,但我大致也能猜到。”

松晏走得有些急,他昨日与步重说好今日要启程去无花谷,但因着醉酒多睡了一会儿,此刻便是要赶着去给李凌寒道别的。他一面听单舟横说,一面脚步不停,闻言也只是微微偏过脸看向他:“琉璃灯只是一个空罩子,灯芯不知所踪,应绥要这灯罩做什么?”

“应绥娘亲走得早,但生死簿上没有她的名字,她便只能日日夜夜地徘徊在忘川河边。应绥不想看她成为孤魂野鬼,便想法子要将她带回人间,但......”

松晏忽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