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七章 假宦之祸

残阳如血,洒落光辉几许。肃穆雄伟的皇宫被笼罩在一片浓重的红色中,朦胧似血。

花著雨穿过潋滟湖的九曲石桥,漫步向丹泓所居的永棠宫而去。如今,这皇宫内危机重重,她绝对不能让丹泓再在皇宫待下去了。今日,她便要过去和丹泓商议一下出宫之事。她悄然进了永棠宫,远远看到丹泓身边的小宫女正站在廊下,看到她进了院,也不打招呼,一闪身倒进了屋。

花著雨甚觉奇怪,施展轻功,几步到了门前,伸手推开了雕花漆门,屋内一阵药香扑面。花著雨是太监,而丹泓是前康帝宫妃,为了避嫌,她一般极少来。没想到,今日乍然前来,竟然看到丹泓在吃药。

“你怎么了?得什么病了?这是什么药?”花著雨一把将丹泓正要藏起来的药碗夺了过来。

丹泓美目中一片慌乱,躲过花著雨锋锐的目光,莞尔一笑道:“感染了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

“只是感染了风寒?那你躲我做什么?”花著雨懒懒问道,缓缓坐到一侧的椅子上。

小宫女忙上前为她斟了茶水,默默退了出去。

“丹泓只是不想让将军忧心罢了,将军最近心情不好,我不想再给将军添乱。”丹泓微垂睫毛,敛住了眸中慌乱的情绪,只是这慌乱没逃过花著雨的眼睛。

“是哪个太医为你开的方子?你把药方给我,我出宫后,让泰看看你用的药是否对症。”丹泓虽然因为花著雨的缘故,不再被囚禁,但她毕竟是前康帝皇甫无伤的妃子,宫中的太医恐怕不会潜心为她治病的。更何况,她不太相信丹泓真是感染了风寒。

丹泓闻言,美目凝了凝。

花著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嫣然笑道:“方子呢?”

丹泓凝眉道:“一时不知放到哪里了。待我找到后,派人送到你那里去。”

“不用了!”花著雨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你去叫小宫女将药渣收好,我带过去让泰看看也是一样的。”

丹泓蓦然抬眸,玉脸瞬间惨白如雪。她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花著雨轻轻叹息一声,走上前去,轻声道:“丹泓,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

丹泓银牙咬着下唇,良久才轻声说道:“将军,你不用查了,那药是保胎药。我有喜了,孩子是前康帝的。当日我去劝他写让位诏书时,就是因为我说我会全力保住腹中的孩儿,所以,他才写了让位诏书。”

花著雨闻言,耳畔嗡嗡作响,心上更是像被谁猛然掐了一把,又痛又怜,上前一把攥住丹泓的手腕,低语道:“丹泓,你真傻!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在皇宫中,如何能保住孩子?这样,我马上去求皇上,他若还是不放你出宫,我就下去安排,尽快将你偷偷从宫里送出去。”

“将军,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宫里。”丹泓焦急地说道,眼圈都红了。

“不行,你必须走!”花著雨冷声说道,浑身上下寒意凛然。如若皇甫无双知悉丹泓怀了前康帝的孩子,恐怕是绝对不会放过丹泓的,她必须尽早将丹泓从宫中带出去。

“丹泓,还有谁知道你身怀有孕之事?你服用的保胎药是从哪里得来的?”她低声问道。

丹泓凝眉道:“除了方才那个小宫女,就只有太医院的叶太医知道了。前几日,我感染了风寒,叶太医为我诊脉时,说我的胎象不稳,所以为我开了保胎药。”

花著雨心中蓦然一凛,怎么又是这个叶太医?无论这个叶太医可信不可信,丹泓都必须马上出宫。

入夜后,花著雨才悄然回到居养所。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待悠长的更漏声敲过了三声,趁着宫内禁卫军换班的工夫,花著雨出了居养所,翻进了太上皇居住的玄承宫内。

她趴在屋檐上,隐约听到丝竹管弦之声从大殿内传来。花著雨皱了皱眉,据说炎帝病情严重,何以在深夜纵情声色?她原本打算待夜深无人时,潜入到炎帝房中,从他口中查问一些事情的,如今看来却不可能了。她正要离开,却听到屋内丝竹之声停歇,有咳嗽声传了出来,其中隐约夹杂着女子的低语声。花著雨心中疑惑,悄悄掀开一块琉璃瓦向下望去。

宫殿之中灯火昏暗,异香缭绕,层层明黄帷幔随风飘荡,现出帷幔之中的人影。

太上皇斜倚在卧榻上,一旁的女子,正是登基大典上守护在他身侧的刘太妃。

“太上皇,吃药了。”刘太妃衣衫半敞、身姿婀娜地走了过来。

太上皇一直盯着刘太妃,连眉毛都不曾眨一下,表情更是一贯的冷肃,令人观之心生惧意。刘太妃将药碗端到太上皇面前,他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很好喝吧?”刘太妃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