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5/7页)
——并非是她被这满宫群芳压了春|色,而是边上矗立的看城过于辉煌,金顶玉壁,遮天蔽日,人立其下,渺渺如点缀,笼在阴影里微不足道。
可同时,恢宏高楼也挡去了瑟瑟刀风,把她护得严严实实,免她衣袍灌风如饱受严寒摧残的蝴蝶,令人忧心随时会折了美丽翅膀。
四阿哥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适时出声问道,“看见了什么?”
策棱望着那个在他眼中如此与众不同的姑娘,在看城下却黯淡渺小得如同一颗融入大海里的水珠,再不值一提,心里似被狠狠揪了一把,嘴上却道,“一群女眷,还能有什么。”
四阿哥意味不明的嗤了一声。
策棱故意四下张望,避开他的视线,确定周遭无人后,生硬调转话锋,低声问起,“太子从晋商手中挖来的那一大笔财宝,还未查到具体流向用途?”
四阿哥点到为止,也无意在策棱的私情上多费口舌,从善如流谈起正事,“只隐约知道流入了塞外,但并未用来收买塞外将领。我毕竟是皇子,这种事他防我得厉害,更隐秘的消息接触不到。不过,近来我愈发感觉他意图插手塞外兵权只是做给大阿哥瞧的障眼法,他对塞外军权并不十分热衷。”
从去年起,大阿哥与太子为了争夺塞外军权,各有动作。
大阿哥谏言让塔里雅沁回子去呼伦贝尔垦地,笼络塞外军心。
太子暗中收服为塞外供给军粮的晋商。
这兄弟两原本算分庭抗礼,但现下情形却是大阿哥更胜一筹,前段时间不仅为塞外军户求了加俸恩典,还把大福晋的娘家侄女儿嫁给了黑龙江将军的儿子,钻营得当,恩施上下。
与之相较,太子手段逊色不少,除了拉拢晋商这一招,后续竟再没有值得一提的动作。
自古钱权不分家,策棱与四阿哥本来猜测太子敛下巨财是为了收买塞外将领,掌握兵权,以便在此次御驾出塞北巡时有所动作——比如架空今上,拥立新主。
可太子似乎志不在此,并未如此行事,倒是出乎他二人意料了。
策棱不由提醒道,“总之,那笔财宝流向成谜,以太子如今之急躁狂肆,就算不是意在举兵,怕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是祸非福,近来你还是远着他些。”
四阿哥闷咳几声,“我自出京开始,一直称病不出,连太子面都没见过。”
策棱打量了一下四阿哥明显消瘦的脸庞,蹙眉道,“多注意些,这冰天雪地里,莫为了演戏真弄出大病来损伤根基。”
“初为人父果真不同,知冷知热的。”四阿哥低笑调侃一句,又倏地收敛形容,正色问道,“你真打算把你那庶妹之子充作亲子?你我自幼相交,容我越界说道一句,这血脉不明,极有可能是来日乱家之源。”
提起这事,策棱难免想起家中竟无一个省心的,原本沉郁的面色更显阴翳。
四阿哥心内叹了口气,随手拍他肩膀,扬颚示意,“看城那边要论功赏鹰了,你赶紧过去,我也该回去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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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神鸟海东青难得,向来是僧多粥少。
所以看城赏鹰不似平常蒙皇恩赏赐那般明文数目,而需各凭本事抢夺。
赏鹰之前,太监们会根据所获猎物多寡把众人分为甲乙丙三等,海东青亦根据成色被分为三等。
然后由皇帝在看城上方亲自撒鹰,自然这鹰是被铁链锁翅,脚绊羁束,无法振翅高远,只能在近处盘桓。
位列甲等之人可驱马抢夺极品海东青,乙等对应次品海东青,丙等更稍次一级。
每个等级的海东青数目没有定数,全凭当年鹰贡多寡,但肯定是不如人多的,注定有一番争抢热闹可瞧。
策棱与一干王公贵胄跨马侯在看城之下,听罢太监唱名等级,排名乙丙两等暂且驱马退下,留下位列甲等之人严阵以待。
看城二楼,皇帝架鹰凭栏而立,喜怒难辨,一双厉眼淡淡扫视甲等八人,朗声道,“诸位,今年鹰贡品相不好,朕特地从宫中带出两只玉爪充做赏赐,这两羽虫暴烈难驯,却属不可多得的极品,且看花落谁家了!”
皇帝话音未落,毫无预兆脱手束链,海东青拍翅俯冲而出,尖利长鸣,鼓点骤起,四下皆是欢呼打气。
策棱位列甲等末位,此番甲等里面有三位皇子,还有两位战功颇丰的中年将领,策棱心知自己是个凑趣的,全程只驭马追着海东青跑。
不像几位皇子放肆炫技,存着哪怕夺不到海东青在皇帝面前露露脸也好的心思,时而跃于马背交手,时而低俯擒鹰,大展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