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7/12页)
四封信的二、十与六行的最后一字一模一样。
索统领面色大变,几乎把几张薄薄的信纸捏碎,咬牙问,“你怎么动手脚的?”
容淖慢吞吞踱去房中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后方慢条斯理地答,“也没什么,只是让墨脱胶,令字易散,无法长久保存罢了。”
索统领头皮发麻,他是个粗人,却也知晓贵重的墨条价值千金,可保千年不腐不散。劣等墨条没有这等效用,平时写个东西放久了便容易花。再加上被刻意处理脱胶,烟灰不再凝固,字迹更加不易留存。
索统领惶惑恍惚,截至昨日入察哈尔之前,他们为了把‘巴依尔谋害六公主’这一出戏唱逼真,也是为防沿途有牧民发现异状今后会暴露给前来调查‘公主之死’的朝廷官员,一路上待这公主都以正常侍卫对待主子的态度,恭恭敬敬。
哪怕在侍卫队几次‘浴血’,死得只剩他们自己人后,亦丝毫不敢露出端倪。
可……
不知何处漏了陷,这六公主竟然从上路开始便在防备,甚至早早留下后手。
算算时间,那几封信肯定早送到了宫中皇帝御案。
一旦六公主身死塞外的消息传回京城,父女一场,皇帝必定翻出她身前痕迹缅怀一二。
索统领呼吸发紧,哪怕这次侥幸,时间尚短,字形未散,下一次呢?
今日正月初一,六公主生辰在二月十六。
两个半月。
这种脱胶墨汁写出来的字肯定撑不到二月十六。
万一六公主生辰当日,皇帝悼念爱女,再把信件翻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若只有一封信上有暗语,还可以让主子想办法掉包。
可是每封信上都动了手脚,掉包四封信太明显了,最后怕不是自投罗网。
他们兄弟这一次算是坏了主子的大事了。
容淖坐在案前,抿着隔夜茶水安静欣赏索统领一行变幻莫测的脸色。
良久,索统领终于涩着嗓子强装镇定开口,“公主既知我主子是谁,那便该知道,他在宫中比宫外有手段。”他把誊抄件用力一团,恨声道,“只要我这边消息传入宫中,这些东西怕是不能过夜。”
一番话不知是意图压制容淖的气焰,还是安抚手下人。
“什么手段?藐视君威使唤乾清宫的人?还是堂堂储君亲自去众目睽睽下做鸡鸣狗盗之事?”容淖似笑非笑,“那你不如祈求天降惊雷,令乾清宫走水把那些信件烧个一干二净,反正从前朝至今,宫中三大殿没少受灾天火。”
索统领噎的说不出话,容淖乘胜追击,悠然笑问,“我那两个宫女没死吧?”她自问自答,“肯定没死,留着她们可以作证我遇袭时的情状。算时间,她们这会儿该到宫中了吧?”
索统领闻言浑身一震,猛地瞪大眼,“你故意赶她们跳车?”
容淖不答,只慢悠悠道,“她二人都是乾清宫出来的,在皇上面前是熟脸,有个家中还有官身算是体面,不知你那千般手段的主子能否一次在宫中处理掉两个旗下女?”
索统领眼前发黑,底气骤然泄去大半。
处处是破绽,处处是把柄。
这还只是六公主摆在明面上的车马。
她既早有察觉,没准儿还留有其他手段。
他不傻,知道自己现在若敢动这六公主一下,他的主子就得‘挨一刀’。
主子破一点皮,他们这群人以及家中老小都不得好死。
索统领面色青白变幻,一时定不下主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偏偏这六公主是当众说出那些蝇营狗苟以及心思算计的。
他手底下的人这会儿已如油锅下水,炸得一塌糊涂。
性命攸关,性子急的恨不得抓耳挠腮,“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头儿,咱们现在怎么弄啊?”
这六公主现在是个烫手山芋。
把人杀了,太子一旦暴露他们必死无疑。
不杀,坏了太子的谋算,他们亦无法善终。
“头儿,要不我们跑……反正这草原上天高地阔。”有胆小的出馊主意。
立马有人反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妻儿老母不要了?再说,你当这莽莽草原谁都能活得下去?当一辈子流民?”
“都闭嘴!”索统领脑袋嗡嗡的,暴呵一声把人镇住。他在一干手下面前威势足够,众人偷偷交换个眼神,哪怕仍旧心中惶惶,也逐渐安静下来。
索统领深吸一口气,走到容淖面前长施一礼,低声下气道,“公主与我家主子兄妹一场,既然现在点明,应是不想与我们主子当真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还请公主原谅卑职等方才粗鄙无礼,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