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风光大炸

云满霜是个稳重内敛的人。

即便暴怒到了极点,他也只是捏紧双拳,冷冰冰让严娇滚。

袖口拂过紫檀木桌,一页宣纸晃晃悠悠飘到地上。

湘阳秀曾经在很灵验的香山寺算过命,说是命中注定只有一个闺女,于是她让云满霜提前给女儿想名字。

他写了个“昭”,却被一笔划掉,对方回了个“暖”。

云昭知道那是严娇冒充湘阳秀回的信——她自己生的女儿就叫温暖暖。

真是让人怒火中烧。

一夜过后,云昭附身的这支蜡烛还剩下半根。

她凶猛地摇晃身躯,把矮墩墩的自己从烛蜡中间拔出来,蹦下烛台!

“噗通”一声摔向地砖,打了两个滚,挥摆着小火苗,“呼”地烧向那页宣纸。

豆大的火焰烙在“暖”字上,把它烧成一个漆黑的大洞。

云昭还是不高兴,呼嗡烧过一圈,只留下自己的“昭”。

于是整张纸上就剩个昭字,边上黑黢黢一个框。

*

场景一变,换成了一处乡间客栈。

严娇连夜在灯下给湘阳秀写了封信。

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大意便是自己与姑爷不小心互生情愫,自知对不住湘阳秀,趁着尚未酿成大错,她决定离开这里,远走他乡,绝不成为妨碍。她会永永远远在遥远的地方为他们祈福,愿他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她故意在信纸边缘留了云满霜的信物痕迹——那是他让她交给湘阳秀的,被她截留在手上。

严娇的算盘打得挺好。

她了解湘阳秀,像那种高傲得不行的大小姐,看到信必定会冷笑着把她接回去,大张旗鼓替云满霜把她给纳了。

云满霜有错在先,只能硬吃哑巴亏。

那两个人,一个死要面子,另一个不长嘴。只要她进了云府,有的是挑拨离间的机会。

可惜严娇运气不够好。

湘阳秀的人还没来,倒是先被云满霜的亲兵给找到了。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把她拎出客栈,找了条南下的货船一塞,给她直接扔到了几千里外。

路上钱袋还掉了。

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面若银盘、笑容亲切的大姐向她伸出手。

那只手又软又暖,把她扶进家门,给她食物和水。

温长空的妻子,陈家二娘。

*

云昭都要气死了。

大反派抬手敲了敲她的肩膀。

云昭:“嘶。”

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

他动作看着散漫,拎着指骨慢吞吞往下敲,力道却大得吓人——肩骨都快给他戳穿了。

这位曾经的魔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手有多重,他顺手就把敲她肩骨当成了某种信号。

他敲一下,眼前光影就变一下——跳过大段大段没有意义的画面。

严娇嫁给温长空之后,日子过得很不好。

那个男人平时倒没什么,但只要一喝酒就会变得粗鲁暴躁,指着她鼻子不干不净地骂,怎么难听怎么骂。

他骂她当表子立牌坊,骂她一个破鞋假清高,还骂她不如秋嫂那条老母狗。

带着酒气、臭味熏天的唾沫星子溅她一头一脸。

他能一夜不睡,指着她骂,熬得她苦不堪言。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想遵守约定了,他想碰她,但顾忌着她召唤龙鲸的能力,又不想真正跟她撕破脸。

他想逼她自愿。

她当然不愿,但她也需要利用他的名气,做自己将来回归京都的筹码。

她只能忍。

一夜一夜忍耐着这个男人口臭和辱骂,咬着嘴唇,搓着衣角,捱着日子,盼着将来。

温长空把她当成一件光鲜亮丽的衣裳。

他总是逼她应酬那些狐朋狗友,他们肆无忌惮打量她,说下流荤话,她还得陪着笑。

他总是吹嘘自己把钱全都花在她身上,给她保养得水嫩光滑。

那些人寻机摸她手,她也只能咬着唇忍下。

其实温长空在外面吃喝嫖赌大手大脚,给她的花销十不足一。

一年又一年,她忍着、盼着、熬着、捱着……

多难啊,每天吃的住的,还比不过当初湘阳秀养的狗。

身上总有鱼腥味,怎么熏香都去不掉。

温长空总能把虱子臭虫带回家。

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她只能苦苦忍耐,苦苦煎熬。

终于,温长空成了举世皆知的猎鲸英雄。

听闻皇帝陛下准备安排温长空入京受赏。

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青春貌美,她容颜依旧,她很快就能站到世人都看得见的地方,成为万众瞩目的奇女子。

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曾有一段不幸的过往。

她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是惨遭迫害的小通房,她不贪恋金钱权势,带着女儿在外面凄苦飘零。

她与温长空的婚姻是假的,他只是给她一个庇护所,把她当作亲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