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掌河山(第10/13页)

无名客抬起一根手指,犹如竖起了一面气墙,愣是将他挡在半空不得寸进:“阿白,出师数年,怎么功力没什么长进?”

林玄英大呼冤枉:“我容易吗!要练兵,还要打仗,还要到处找解药……”

提到解药,庾晚音连忙望向无名客。对方却并无反应,只是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林玄英立即膨胀了:“确实。”

无名客:“?”

片刻后,几人站在了北舟的棺椁前。

无名客端端正正上了一炷香,轻声道:“数年前一个雷雨夜,我在山顶意外见得天地之变,阴阳之化。那一卦耗尽我半生修为,不得不闭关数年。异世之人远道而来,对此世来说,却是意外的转机。然而潜龙勿用,陛下初来乍到,命格重写,中有大凶之劫。”

他微微一叹:“欲涉大川,当有益道。北舟陪伴陛下渡过此劫,也是求仁得仁了。”

庾晚音似懂非懂,忍不住问:“先生劝北叔来都城找陛下时,已经知道他会……挡灾而死了吗?”

无名客沉默不语,面现悲悯。

庾晚音有些不能接受。

勘破天机者,却不能救人,甚至还要从中推波助澜,引领他们走向既定的结局。既然如此,勘破又有何意义?

无名客转身望着夏侯澹:“北舟曾对我说过,他身死之后,希望能葬在故人身边,永远陪伴她。还望陛下成全。”

夏侯澹点头应了。

庾晚音心中涌现出无数疑问。

无名客能算出所有人的命运吗?那他知道夏侯澹的未来吗?这未来还有多长?能改变吗?

他勘破天机后送来了林玄英,而林玄英这么多年四处求解,却依旧对夏侯澹的毒无能为力。这是不是意味着,无名客也束手无策?

又或者,夏侯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片天地带来新生,然后像流星一样消逝?

然而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仅存的希望就在眼前。

庾晚音张口欲问,却被夏侯澹抢了先:“依先生之见,夏侯泊该如何处置?”

无名客:“帝星未复明之前,国之气运一直悬于武曲贪狼。而今贪狼已陨,武曲黯淡。但气运仍未完全归拢,此时若让他死于非命,武曲寂灭,恐伤国祚。万望陛下三思。”

夏侯澹:“难道为了世界照常运转,必须养他到寿终正寝?”

“事无绝对,只消帝星归位后……”

夏侯澹举起一只手:“慢点死就行?”

无名客:“。”

无名客:“是这个意思。”

他眯起眼睛捋了一把雪白的长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之间自有大势,犹如洪流,汤汤然而莫能遏。如果逆流而行,常如螳臂当车,无从破局。”

庾晚音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她那憋了一路的问题就在嘴边,此时却不敢问出口了。她害怕答案是“听之任之”。

无名客恰在此时道:“顺天命之所指,此之谓闻道也。”

庾晚音的心一沉——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直直望着自己,其中似乎有诡秘的笑意。

无名客轻声问:“记得我当年寄来的那二十四字么?”

皇命易位,帝星复明。荧惑守心,吉凶一线。五星并聚,否极泰来。

或许是因为听多了无名客神神叨叨的禅机,这天夜里,庾晚音做了一个梦。

她在穿行过一条狭窄的长廊,迎面遇到的宫人每一个都神情焦灼,一副大难将至的模样。他们如此惶急,以至于对她行礼都很敷衍,更无人张口问她为何来此。

她的手在袖中打颤,掌心被冷汗打湿,不得不更用力地捏紧手中的东西。

她要做什么?——去杀一个人。

为何要杀他?——想不起来,但必须去,马上去。

“庾妃娘娘,陛下正等着呢。”安贤推开门来,朝她行礼。

安贤?安贤不是被端王拧断了脖子么?自己又何时变回了庾妃?

庾晚音隐约意识到这是梦境,然而梦中的四肢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龙床迈去。

不能去,快停下!

她撩开床幔,颤声道:“陛下。”

床上形如枯槁的人动了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朝她望来——

庾晚音喘着粗气弹坐而起。

“晚音?”睡在旁边的夏侯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庾晚音仍然僵直着,发不出声音来。

夏侯澹支起身,让守夜的宫人点起灯烛,又把人挥退了,转头望着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做噩梦了吗?”

“你还记不记得……”庾晚音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刚认识的时候我告诉你,《恶魔宠妃》里的暴君是在全书结尾处死于刺杀?”

“嗯,但你当时想不起刺客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