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4页)
万嬷嬷怔在了那里,秦王连窗纱颜色的小事都要管,且反复无常,主意一天三变。
秦王妃要事无巨细,得到秦王的允许,她做不了主。
徐七娘子看着万嬷嬷,摇头道:“嬷嬷估计想左了。锦绣布庄是王妃的嫁妆,可锦绣布庄也是靠着秦王府,才占了丝麻布料的鳌头。王妃与王爷夫妻一体,无论大小事,都要一体,否则,夫妻就生份隔阂了。我与王妃在未出嫁时,是姐妹,姐妹嫁了人,各自有自己的家,姐妹变成了亲戚,彼此之间相处,得拿捏好度,恐伤了姐妹情分。我与王妃之间的姐妹,又自是不同,对王妃要亲密,又要尊着敬着。一间锦绣布庄是不值几个钱,却不能用金银来算。金银是王妃交给我做买卖的本钱,打个比方,我给金掌柜多少月俸,由我说了算,这是我作为东家能做主的事。我却不能将锦绣布庄随意许出去,我这般做,就是僭越了。里面的微妙之处,嬷嬷仔细去琢磨。”
万嬷嬷是徐七娘子的奶嬷嬷,自幼看着她长大,清楚秦王妃的性情。秦王妃待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狠手,徐志徵在她嫁入秦王府之后,没过两年就病逝了。
徐志徵万事只想得到一半,心宽得很,最最爱惜自己,身子向来好得很。他死的时候,秦王妃的母亲生生在灵堂跪了一日一夜,请庙里的高僧大师,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法事。
徐七娘子只是秦王妃的堂姐,若是这次的差使没当好,失败回到吕家之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万嬷嬷心疼地道:“七娘到了江南道,已经瘦了一圈。三郎他......唉,下次回去的时候,七娘去同王妃说一声,将小郎与小娘子都带在身边吧。”
徐七娘子黯然地道:“吕三郎他要如何做,纳妾置办外室,我都不在意。他不敢亏待小郎与小娘子,他们整个吕家都不敢。他们是我生的,也是吕三郎的儿女。婆婆劝我,说小郎七岁,小娘子四岁,阿娘哪能不陪在身边,我这个当娘的,如何能狠心抛下他们。我就不明白,我如何狠心了,吕三郎身为亲爹,只在儿女在请安时,随口问两句,就是关心儿女,做到了亲爹该做的事。好似这一切都天经地义,婆婆如此,我也便应该如此么?”
万嬷嬷嘴张了张,最终委婉劝道:“七娘,世道世情如此,你我有什么法子呢?王妃那般忙,世子小郡主的一应吃穿用度,她都要亲口过问,天天看顾着。除了世子与小郡主,王妃身为正妃,侧妃姬妾,庶子庶女都要管。哪怕王妃再有本事,王爷的后宅出了纰漏,都是她掌家不力。”
徐七娘子默然良久,将写好的信蜡封好,交给万嬷嬷,“嬷嬷替我走急递,送给王妃。”
万嬷嬷接了过去,徐七娘子站起身道:“我累了,先去歇一阵,晚饭就不吃了。”
万嬷嬷伺候徐七娘子回到卧房歇息,放下帐帘走出屋,回头望去,屋子暗沉,满室清冷。
一时间,万嬷嬷心头滋味万千,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觉着难受。叹了口气,万嬷嬷轻手轻脚离开,前去叫来织布作坊的管事,将开始织布的事情交待了下去。
临近傍晚,殷知晦赶回了茂苑县,直接到瘦猴子的宅子来找了文素素。
文素素起身相迎,打量着风尘仆仆,又黑又瘦的殷知晦,道:“七少爷这段时日辛苦了。”
殷知晦的精神尚算好,他也在打量文素素,微笑道:“文娘子也是,辛苦了。”
喜雨见瘦猴子他们都不在,顾不得歇息,钻进了灶房,打了水过来,殷知晦指着廊檐道:“就放在这里吧。”
文素素挑眉,提壶倒茶。他似乎若有所觉,解释道:“这些时日在外面奔波,以方便为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七少爷那边情形如何了?”文素素没再管殷知晦下凡尘,问道。
殷知晦随便洗了一气,便擦拭手脸,边道:“很是顺当,有禁军在,有些小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文素素心道也是,文人官员的笔与嘴,地痞无赖的蛮横,都抵不过禁军的刀。
殷知晦将帕子扔进盆里,喜雨忙上前端下去倒掉,又跑出去买饭食。
文素素说了近些时日茂苑发生之事,殷知晦听得愣住,茶盏端在手,一时间都忘了吃。
“喜雨亲自前来送信,我便将手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马上赶了回来。我只万万没想到,原来还发生了比娘子信中所写更惊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