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补偿
唰唰唰。
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 刻花玻璃上朦胧映着黑发青年低头洗手的身影。
落在指腹间的白很快随着水流的冲洗尽数落入下水道,阿舍尔抬头,看了一眼镜面中的自己。
明明是作为“支配者”的身份去下达命令, 但望着镜子里眼尾晕染着薄红的自己,阿舍尔很难不怀疑, 刚才被玩弄、惩罚的到底是谁。
才自我质疑间,另一抹浸润水光的蜜色从敞开的门口走来。
阿舍尔看向映在镜面里的身影。
始初虫种的恢复能力确实强大, 比起第一眼看到时的破破烂烂, 此刻旦尔塔面前算得上是“新生”——
眼尾恐怖如血丝般的裂纹颜色淡化,竖瞳回归自然状态, 血肉丝缕黏连的胸膛也长好了一半, 只能隐约透过缝隙看到那颗还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遍布房间的藤蔓触须全部都被主人收回到了身体内, 只有自尾椎相连接的尾勾还轻缓地晃悠在身后, 伴随阿舍尔的注视又慢吞吞垂了下去。
看起来好像有些心虚。
镜子里,高大健硕的始初虫种垂下眼皮, 下意识躲开了阿舍尔的视线, 只紧紧盯着对方那双曾在自己皮肤上点火的手。
白皙漂亮,手指修长。
从前握笔、做实验留下的茧子因为虫母体质的变化而尽数被磨平,于是在碰触之际, 足以带来了另一种战栗感强大的滑腻。
不论是落在祂的额头、鼻梁、心脏、小腹,还是……
旦尔塔喉头滚动, 略显狼狈。
阿舍尔本准备按洗手液的动作一顿, 眉头略挑,“……怎么?”
“抱歉,小……狗弄脏您的手了。”
似乎还没有从主人与小狗的游戏中脱离, 旦尔塔下意识的回复令阿舍尔微怔。
薄荷香的洗手液落在了阿舍尔的掌心里,他慢条斯理地搓洗着那似乎还有些滚烫的手指, 从指根到指腹,格外精细,直到擦干净了粉白指尖上的水珠,才转头,半倚在洗手台上,看向一直垂下眼皮的旦尔塔。
“清醒了?”
“嗯。”旦尔塔应声,身后的尾勾晃了晃,却高度总不过小腿,似乎还有几分彷徨和无措。
阿舍尔抬臂,被洗到略微发红的手撑开在旦尔塔的面前,只一眼,便叫后者忍不住陷入那片朦胧又旖旎的幻想里。
洗手间的气氛莫名滚烫,阿舍尔只当毫无所觉,“如果我没洗,那弄脏了你要怎么办?”
并不是很认真地询问,而是带点儿打发时间的消遣。
但另一个当事者却很认真,祂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看进虫母漂亮的铅灰色眼瞳里,哑声道:“可以帮妈妈,舔干净。”
“……行,那就记着吧。”
阿舍尔轻笑一声,没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洗手间,只留站在原地的旦尔塔愣神片刻,才又迅速追了出去。
“妈、妈妈……”
“怎么?”
落在床头边的手套皱皱巴巴,沾染着一堆不知名的潮湿痕迹,阿舍尔是不好意思再把这玩意儿给赫尔,便干脆先扔到了脏衣篓里,等待清洁机器人的处理。
身后的脚步亦步亦趋,只跟着,似乎对于呼唤了虫母之后开口要说的话略有犹疑,便又白白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阿舍尔不喜欢吞吞吐吐,他转身坐在房间内勉强还健全的深红丝绒沙发上,足尖微抬,带跟的软底小皮鞋就踩在了旦尔塔的膝头上。
“说吧,到底想问什么。”
指尖尚带几分潮意的青年靠在沙发垫上,柔软的虫翼搭在两侧,一仰头,就能看到始初虫种那双在昏暗房间内格外红的竖瞳。
“……”
见被询问的对象又陷入了沉默,阿舍尔咬了咬舌尖,“怎么,正常询问不说,非要用特殊手段?”
旦尔塔张了张嘴,下一秒就听到虫母冷下了声音,“跪下。”
巴甫洛夫的狗会因为饭前的摇铃而分泌口水,知道是用餐的时间。
因为失去虫母踪迹而缺乏安全感的旦尔塔,也会因为主人的命令得到满足。
身上只凑合穿着件浴袍的旦尔塔跪在了沙发前,他自下而上仰头望着对方,眼底涌动的渴望几乎凝成实质。
阿舍尔俯身,指腹压在对方的眼角,略微使劲,“说话。”
静谧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吞咽,旦尔塔僵在身体两侧的手指颤了颤,见青年似乎并无抗拒,这才小心翼翼地扶在了对方的膝头之上。
隔着一层裤料,也依旧很烫。
阿舍尔垂眸看了一眼,算是默许了对方的动作。
“……您走以后,我做梦了。”
正如阿舍尔先前从其他雄性虫族口中得到的消息,梦境是一个并不属于虫群的秘密花园,哪怕是想把所有好东西都赐予虫族的虫神,也无法把睡梦之神引入虫族的大脑。
就像是两个天生绝缘的物体,他们彼此毫无关联、毫无吸引,也如仿生机器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人类的梦境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