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往事如烟(一)(第2/4页)

我心里一凉。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依然相信友情、朋友的我,仅存的那点儿幻想,彻底破灭了。

“南爷,心里面是不是有特别多的疑问啊?”李奉先晃着大脑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才多一会儿没见,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木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哎呀!奉先,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家男人哪儿做得不对了?”燕子扭动着性感的腰肢走到石台边缘,双手扶膝,媚眼如丝地瞄着我,“没有南爷,咱们谁也弄不明白虎丘塔里的机关布局,也来不到咱鲁家找了两千多年的墨家护……”

“闭嘴!少言!”

陈木利低声闷吼阻住燕子,抓着我的衣领拖进石洞,随即松手,任由我后脑重重磕在坚硬的岩石地面。

“你这个婆姨,瞎逼逼啥?”陈木利斥责着燕子,自顾自地走到一具石棺前,打开棺门瞥了一眼,又迅速关合。

此时的陈木利,哪还有平时半分老实木讷的模样?阴森狠辣的神态吓得燕子再没言语,筛糠似地抖个不停。就连平日嘻嘻哈哈的李奉先,都敛住笑脸,缩着脖子垂手而立。

陈木利紧锁眉头,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左手大拇指搭在食指掐算,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我不仅失血过多,又经历了李奉先、陈木利、燕子的背叛,更因为对下落不明的月饼担心、对于整件事情的困惑……使得我心口绞痛难耐,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神智渐渐模糊。视线里,所有的景象扭曲融合,渐渐汇成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身体轻飘飘地如坠云端,贯穿后背、胸口的伤口,竟然有种酥麻的舒适感。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月饼在白色光芒里摸摸鼻子、扬扬眉毛、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似乎对我说了几句什么,挥了挥手,转身隐入白光里。

我听不到月饼在说什么,情急之下喊了声“月饼”,却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沉重地眼皮再也睁不开,缓缓闭合。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某种东西,似乎在与身体轻飘飘地脱离,悠悠然然地飘走。

“操!

我他妈的要死了么?

妹的!

这辈子还没好好谈过一次恋爱!

好遗憾啊。”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种熟睡时,身体突然一空的坠落感。某种掺杂着薄荷、冰硝、桂花的香气飘入鼻端,混沌的脑壳子顿时清醒。喉结无意识地“咯咯”几声,吐出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浊气,剧咳几声,猛地惊醒。

“南爷,咳咳……这是去年我过生日,您送我的,说是能防晕车、提神伍的。”李奉先面带喜色,手里拎着鼻烟壶的吊穗,烟壶像催眠师手里的怀表,在我眼前摇来晃去,“您还别说,真挺管事儿。”

意识刚刚恢复,我还有些浑浑噩噩,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骂了句“操你妈”。正要挥拳砸向李奉先,却发现自己赤裸上身,被结结实实绑在石刻麒麟前的那方石椅。前胸和后背贯穿的伤口,已经用厚厚的绷带包扎严实。

“南爷,你都被五花大绑了,还这么大气性。”李奉先那张肥嘟嘟的胖脸几乎贴到我眼前,肥厚眼皮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嘲讽,“现在这德行,就别说硬话了。”

我用力挣动身子,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略略摩擦,火辣辣得疼,只得放弃了“精神力激发肉体极限,挣断绳索,拳打李奉先,脚踢陈木利……不能打女人,所以把燕子捆住生擒”的美好愿景。

而且,我也明白——此刻,愤怒也好,痛骂也罢,是某瓣评分不超过六分的烂俗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膈应人桥段。

并且,我也清楚——此刻,急智也好,反转也罢,是某瓣评分不超过五分的烂俗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恶心人桥段。

我身负重伤,陷入绝境;月饼下落不明,不知生死。用句老话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何况,陈木利、李奉先、燕子的真实目的,我虽然还不明了,但是他们处心积虑策划了整整七年…………不,甚至更久……单是这份隐忍多年,费尽心机的布局,已经不是被牢牢绑在石头椅子上的我,所能扭转的局面。

我微微闭目,不再看李奉先油光满面的胖脸,略略回忆昏迷前的情形,多少有了几分计较。

陈木利假冒月饼,把我诱进石洞,曾随口提到过,“你还有一丁点儿利用价值”,那这“利用价值”是什么?他还说过,“谁会尊重一个死人呢”。那么,我的“利用价值”,并不是活着。简单来说,他们需要我的身体或者血液,而不是我的能力或者知识。

偏偏,他们把濒死的我救活了,还细心抱扎好伤口,这一番“雷声大雨点小”的迷之举动,只能说明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