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4页)

缓缓做完这些,安无雪才责怪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他死无全尸,师弟登临绝顶。

他们都行路无悔,不好吗?

四方依然寂静无声。

昏迷中的人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我先前并不在意隐情,”他说,“因为我觉得,不论什么隐情,说到底是你主动杀了我,事实无法改变。而且你也说不出什么来。可是现在……”

安无雪嗓音一顿。

“呜呜……”

困困似是趴着有些无聊,从床榻旁爬了上去。

它看了一眼发呆的安无雪,又走到谢折风身侧,轻轻咬着那人衣裳,扯了扯谢折风。

“呜呜?”

谢折风自然也没办法理它。

安无雪无奈。

他揉了揉小东西的头,柔声对它说:“他暂时没什么大事。”

困困这才放心下来:“呜!”

“我儿时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才那么小,千年过去也这么大了……”

“呜?”困困歪了歪头,似是有些累了,直接在谢折风身侧趴下卧倒。

“没良心的,”安无雪宠溺道,“他杀了我呢,你怎么从始至终都这么亲近他?”

“呜呜!”

安无雪听不懂。

但他本也没有责怪之意。谢折风毕竟养了困困千年,困困亲近对方很正常。

他顺着小东西的毛发,在床榻旁坐了许久。

月上梢头。

火精倏地灭了光华,寒梅小院里挂着的花灯被灵力掐去烛火,明光散去,院内总算入了深夜。

次日。

黄昏之时。

谢折风一直没醒。

但这人眉心舒展,睡颜平和,似是已经将心魔压制得差不多,快要醒来了。

安无雪本想直接在一旁等到谢折风醒来。

可和姜轻约好的时辰到了,他收到姜轻的传音,告知他赴宴的地点。

他昨日怀疑姜轻,冒犯对方,许诺了要请姜轻喝仙酿来赔罪,自然不好爽约。

“你在他身边盯着他,”安无雪叮嘱困困道,“若是他神魂有恙,你替他压制一二,压制不了速来寻我。”

困困点头:“呜呜。”

安无雪设下结界,将谢折风和困困护在这寒梅小院之中。

他修为已回到当年之巅峰,这世间除了谢折风,无人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破了他的结界,他并不担心。

灵力一挥,春华出鞘,他御剑赴约。

姜轻所选的酒楼,是第一城中接待凡俗贵人和修士的酒楼,其中往来大多都是修士。

安无雪从剑上落下,随着姜轻留给他的引路符一路往上,听到不少仙修在谈北冥之事。

“安无雪”这三个字更是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刚作为宿雪醒来,跟着谢折风去照水城的时候,也听了这样一耳朵的“安无雪”。

但是当时,出寒仙尊的剑都只能震慑眼前看得到的宵小,管不了听不见的七嘴八舌。

四海传说无数,不是一把剑能割断的。

如今半年未过,听到的倒不是那些恶言了。

流言蜚语当真是变幻莫测,好似恨一个人很容易,可要捧一个人,又是转瞬之间。

他从前便不在意,如今更是只余下无奈。

他淡然走过凡尘觥筹中的细碎言语。

引路灵符停在一间包房前。

房门半掩着,安无雪便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只见方桌摆在窗边,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小菜、两坛清酒,还有一盏盛着花的小瓷瓶。

姜轻坐在桌旁,从窗外收回视线,对他笑道:“宿雪来得真快。”

“既有约,自然不该怠慢。”

安无雪在姜轻对面坐下,低头看了一眼仙酿。

“……北冥的冬下桑?”他举起酒坛,轻嗅,道,“此乃寒桑花同冥海深处最纯净的海水所酿,性寒,量少,冬日里鲜少有人喝。没想到姜道友点的是它。”

“你若不爱喝,我让人换一坛。”

他确实不爱喝。

他上辈子拿不到那朵最想要的花,自然喝不下花酿的冷酒。

之后他变得畏寒,更是不喜寒凉之物。

他名为无雪,好似便命定了一般,同这世间风花霜雪毫无缘分。

但请酒赔罪的是他,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安无雪面不改色道:“没有,我只是想到,冬下桑因为是寒桑花所酿,常用做喜宴之物,或是北冥修士道侣共饮。我没想到道友点的是此酒。”

姜轻一手撑在桌上,侧着脸,随口道:“那宿雪不敢和我一起喝冬下桑吗?”

安无雪已经倒出来喝了一口,客套地说:“怎么会?”

“说起来,我确实一直看你十分投缘,总觉得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我的故人。”姜轻直接举起酒坛,倒了一大口,才接着说,“宿雪既然是千年前的人,可知晓当时有什么渡劫仙修下过冥海,可能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