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倘若澹台莲州当真危在旦夕,这些挑拨怕是能够成功。

王后感慨道:“……你没回来之前,幽国攻打昭国。昭国就曾向庆国求援,若是你没回来,只怕庆国军队也会抵达。”

而她到时候会选做昭国的王后,还是庆国的公主。她没再深想下去。

即便清楚地知道这是个动乱昭国的阴谋,却依然会被触及内心深处的晦思。

那昭王呢?昭王肯定会立那两位嫔妃所出的王子中的一位来继承王位,总不可能让江山无主。

她心气太高,彼时任性,为孩子被送走一事而迁怒昭王。

三四年后,母亲在临终前给她写信,劝她要为自己的日后思量,泪言,不欲看她被送归。她想要重修旧好了,却见昭王有了新的妃子,盛怒而去。

王后将这事讲给澹台莲州听:“如今我再看以前的自己,只觉得幼稚可笑。一点情爱算什么?为了置气,我差点害了自己。

“对我们这些生于王室的人来说,繁衍子嗣是一种责任,也是保护。

“你的性子像我。我却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顺带敲打一下澹台莲州。

都二十二岁了,还没个对象。

澹台莲州一脸尴尬,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父王。

父王脸上的尴尬也没比他少到哪儿去,道:“就是莲州没回来,无论哪个孩子继承了王位,都会尊你为太后,不敢逾矩。”

昭王不欲再在此问题上讨论下去,他拿出自己当国君的气势来,带点困扰,直愣愣地问:“那现在该怎办是好?

“是不是要打仗了?周王羞辱莲州,总得教训他吧?庆国这样阴险,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

澹台莲州道:“远交近攻。周国与昭国中间隔了好几个国家,即便我们师出有名,打起来也不容易。庆国更是,不但离得远,还地处北方,气候与昭国全不相同,难打,且此事没有放在明面上,名义也不够。”

最怕打仗的昭王却在这时踟蹰起来:“啊?那不打?”

澹台莲州给予肯定的答复,摇头道:“不打。”

澹台莲州不复昔日的潇洒无羁,时至今日,难免沉稳下来,字斟句酌地说:“传闻就让它只是传闻。由敌暗我明至敌明我暗已是收获,且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闪烁的烛火映在他的眸中:“明日便对外说我的病好了吧。”

待澹台莲州离开以后。

昭王与王后两夫妻难得地一起说了会儿话。

王后惆怅地道:“你说莲州是不是只喜欢男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男人可以生子就好了。”

昭王一语中的:“孤看他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不喜欢。”

王后瞪他一眼,昭王立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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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澹台莲州用传音镜与岑云谏说话。

他们现在偶尔用传音镜聊几句,竟然比上辈子用得要多。

那时,澹台莲州自己都觉得浪费,这样好的法器,只能用来说一两句不咸不淡的慰问。

不然呢?拿他那点昆仑小弟子都瞧不上的剑技去请教仙君?还是说点情短情长的酸话?

好吧。

后者他以前是有说过不少。

往事不堪回首。

最后一次用上,正是魔将用以通知他被抓的坏消息。

闲来没事,也可请教一下仙君关于治国的看法。

岑云谏依然不大赞同,认为他软弱。

澹台莲州很坦然地承认了:“是弱。如今的我、如今的昭国,都不算强大。弱有弱的活法。昭国又不是昆仑。”

没有占得天下五分灵脉,也没有一剑凌九州的仙君。——这一句澹台莲州并未说出来。

澹台莲州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将来迟早要打,却不会是现在。

岑云谏自然不干涉人间事务,他只是听着而已,并且感到新奇,人族如何治理国家与修真界一点也不相同,问:“那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光是岑云谏在问,澹台莲州如实回答,他不瞒着,也不反问岑云谏。

某种意义上,澹台莲州正是将岑云谏当成一个树洞、一个幽潭。

在国事这一方面,再没有比仙君大人更好的倾诉对象了。

岑云谏能理解他,且不感兴趣,守口如瓶。

有时还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给出一点不错的意见。

澹台莲州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仿佛连灵魂都变得惬意起来,夹杂了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愉悦,说:“种田。”

岑云谏:“?”

词语像是珠玉一样从澹台莲州的口中蹦出来,每一个音调都点在欣悦上,他说:“种田、修路、打铁、坚筑城池。”

还有织布、制药,等等等等,他都想做。

比如尔虞我诈的国家之间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