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3/6页)
就这样,他把王导与司马绍师徒一齐关进了监狱,准备寻个由头,毒死狱中。
至于为什么不正面下手,自然是顾忌影响,孰料他这番欲盖弥彰的念头,却是司马昭之心(司马昭:谁cue我?)路人皆知。
不止琅琊王氏内部胆寒丧气,便是他的一众党羽亲信,也是骇然不已,一时人人自危。
诸人都觉得王敦这个人压根靠不住,不可共富贵。
他与王导名义上是堂兄弟,实则情谊深厚,一同长大,连这都能说杀就杀,我等不过是给他打工,倘有忤逆,如何得以保全性命?
如此,大敌当前,王敦未及抗争,却已先断一臂,溃散只在顷刻之间。
汉军大举南下进攻,不过是加快了这个速度而已。
这一年,玄武湖还没有被王安石填湖造田供养百姓,所以也没有缩水,而是直接连着长江水道,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面积堪比大半个建康城,是水上进攻破城的绝佳场所。
清宵之时,大通门守将钱凤尚在睡梦之中,就被霍去病的奇袭小队飞军纵入,顷刻毙命。
主将已死,余众溃散,汉军若猛虎入羊群一般冲破覆舟山与鸡笼山的阻隔,顺驰道而入。
此处守军何曾见过如此悍勇无边的铁军,本拟列阵抗敌,忽听远处鸣雷萧萧,似一阵钢铁巨浪翻涌,登时吓得肝胆俱裂,狼狈而逃。
加之许多人都是迫于王敦威势才效命,本非真心出力,一遇强敌,更是少有迎战之心,尽是丢盔弃甲,或饮刃,或溺毙,斩首甚众,余者纷纷倒戈投降。
小老虎一路自燕雀湖悄咪咪摸入清溪,那里多是贵族门阀的园林别墅,琅琊王氏党徒尤众,早尽数被他捉了去,自建春门一路入宫城。
战争持续到第二日傍晚,城中悉定,将王敦一干党羽尽数斩立决,凡与谋霍乱者一并骈诛。
王敦手下大将沈充,头一个伏诛,其子沈劲照理应当一并处决。
但众人一则念及他年少,手中未沾鲜血,二则因他品行清正,又是将帅之才,故而不仅没杀,还将他带回了军营培养。
在历史上,沈劲独率五百兵马,驻守洛阳两年,多次以少胜多击退鲜卑,后因弹尽粮绝,守无可守,坚持至次年三月被慕容恪俘虏,不屈而死。
这是十六国第一名将、也是五胡唯一的武庙选手慕容恪的人生谢幕之战。
沈劲面对百胜强敌,毫无畏惧,孤守城池,并提前将洛阳百姓疏散离去。
奋战数月,只为在江北最后一块土地上高悬汉人旗帜不落,此等风骨,足以彪炳史册,光耀后世。
较之其父沈充的叛乱行径,所谓“变凶逆之族为忠义之门”,正是如此。
“真是古怪”,霍去病感叹道,“沈氏父子差异巨大,真如一天一地。”
小老虎则是一副很有智慧、老神在在的模样:“这有什么的,自古以来长辈和晚辈不同频的人多了去,秦桧的曾孙秦矩还是抗金英杰、赵宋忠良呢,咱们可不能拿老眼光看人。”
霍去病想想帝王家的父愁者联盟,什么刘群郑经刘义隆之流,顿觉这种事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虎父犬子,还是犬父虎子,都是十分让人头疼的事情。
他转头看见小老虎眉飞色舞,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比他高明了一回,心里沾沾自喜。
不禁摇摇头,直接把小伙伴提溜上马:“别愣着了,还要进宫清点书籍器物,没时间多耽搁。”
“哦”,小老虎决定挑几样好玩的,回去给郑成功当礼物。
而此刻,动乱终于落幕,琅琊王氏的参与者大多被送往刑场,仅有少数支脉得以保全。
小王羲之的父亲王旷、母亲卫氏都已经去世,他又是家中独生子,在琅琊王氏已经没有了任何直系亲人。
卫青考虑到王羲之要跟他们一起回大汉,于是照着小老虎给他的《晋书》,挑了一个品行良好,又在本次事件中一切清白的小孩,去给他当玩伴。
那就是王胡之。
文武双全的小天才,未来会成长为一个被谢安称作“鲜冰玉凝,遇阳则消”的美少年,偏偏天妒英才,竟患有风眩之疾,正要出兵收复河洛,却不幸英年早逝。
他为人洒脱不羁,有时候穷到吃不上饭,全靠谢安接济,后来干脆搬去东山和谢安作了邻居,每日准点上门蹭饭。
可怜谢安还没出生,就被迫丢失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此刻,王导正身披镣铐,坐在监狱的草席上,望着窗外一线天晕染开的如血残阳。
流霞如打翻的朱砂一般翻涌,刺痛了眼眸,如何能分得清这究竟是即将西沉的霞光,还是泼洒上去的无尽鲜血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头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