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隔岸观(第3/4页)
却不想过两日,恰是休沐,卫陵邀他来公府玩。
洛平本就情绪昂然,当见门外亲自迎接的人时,惊讶不已。这事原该是小厮或丫鬟做的。
卫陵挑眉,“用得着这副神情吗?你是我朋友,我亲自接待不好?”
“难道你没将我当你朋友?”
“自是朋友。”洛平也笑地咧出一口白牙。
随后卫陵带他穿过一路园子雪景,等到破空苑,屋里的桌上已有温烫好的酒水。
香气弥漫,是十洲春。
洛平最喜的酒。
“你也喜这酒?”他问。
卫陵看着他,眼底起了笑意,道:“城南杨楼巷尽头的酒泸,每日只卖五斤十洲春,曾有人请我喝过,让我记到现在。天冷也不喝什么茶了,我们喝点酒。”
对坐饮酒,仅剩的拘谨也消去。
逐渐地,洛平的目光不由被墙上悬挂的硬弓吸引。那是一把质朴的弓,并无装饰雕刻,但只一眼,就可见其蕴藏的力量。
这是任何一个擅弓者都无法都忽视的。
卫陵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口问道:“喜欢那把弓?我送你如何?”
洛平一惊,他是喝了酒,可脑子是清醒的。那样的重弓估价昂贵,他心里有数,遑论初次来。
他还未想好措辞,就见卫陵起身走去,将弓取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薄灰,几分认真,笑说:“这是我爹送我的,但你知道我手上功夫差,平日外出射猎也不用这弓,放在这里还积灰了,白没了它。”
“我说要送你,也不是白送,这弓有一石的力,若你能拉开,我才送。”
这两句下来,洛平到嘴的话咽回去。
酒也不喝了,两人往练武场走。
公府西面筑有一处高台,是当时修建府邸时就搭成的。大的令洛平称叹,手里拿着重弓,更想到国公曾在这里练枪习弓,浑身的热血仿若在逆流。
这会未下雪,台面还有凝霜,阿墨早得到命令,赶来领几个小厮清扫干净。
木靶放在远处,上面的红心只可见一点。
洛平戴上鹿角坡扳指,活动过各处关节,深吸一口气,抬臂举弓。
这还是他头回拉一石的弓,心有不定。侧眼朝前,而后屏气,停顿瞬,肩胛发力,缓缓拉开弓弦,手腕持平不动,又咬紧牙关,瞄向靶中……
卫陵神情平和,静目在一旁,只看着靶心。
北风直吹,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让人无处躲藏。骤响一声撕裂,急矢劈风,嗵地巨响,让人悚然,再见那木靶,硬生生被扎透了,裂纹四散蔓延开。
在场之人无不愣住。
“好!”
抚掌赞声随即响起,却是一道娇俏少女声。
洛平的手还有些颤,闻声看去,就见从阶下走上一个身穿紫袄衣裙,头戴兔毡帽的姑娘,梳着两条长辫子在身前,锦绣绸缎上是琳琅环佩,手上也带着金丝镯子。整个天真烂漫的小脸,圈在白绒暖和的龙华里。
她亮晶晶的眼睛落在他身上,道:“你好厉害。”
“怎么不见你这样夸过三哥?”卫陵失笑。
“你那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上人家?”
这话让洛平有些臊,搓了搓头发,憨笑地看向这个姑娘。他知道了,这是卫家最小的女儿。
他忙说:“卫陵武艺不差的。”
“你别帮他说话,我三哥什么样,我还不知吗?”
她看向他,好奇问道:“你是哪家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四小姐,我叫……洛平。”
*
一连几日,曦珠天不亮就出府,天黑尽才回府。她既帮赵闻登采买单子上的东西,又要备好年礼送回津州,给尚有联系的商户人家。
临近年关,各处都是人,那些有好货的地方更少不了热闹。
藏香居也正是忙碌的时候,账目清算,急地人到处跑。以及此次赵闻登和其父来京,是带着满船的香料来,正是来年要送往预定的地,车马不停,遣人从港口卸下运送入库,登记在册。
官府也在挨着铺子的催收税银,比去年又重了,就连街边的小摊子也没放过,时不时能听到民怨。
这些事拢着堆下来,曦珠虽有条不紊地忙着,却也累地没好好坐下歇过。
直到十二月十二这日,才处理地差不离。
天落大雪,香料卸完了,赵闻登与赵父也要返回津州。
曦珠将备好的礼,让人搬上船,只单留一份,亲手送到赵闻登手上,眉眼弯弯,道:“这是我给你和露露的新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