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绿窗怨(第4/5页)
“你勿提了,我爹娘这两月已在给我相看,只我事忙,没亲自过目。再我爹的意思,是要卫陵定亲成婚了,我那继室才能进门。”
谈到此处,便将话引到卫陵身上。
秦令筠慢拨着扳指,问道:“他现在军器局做事?”
卫度先将那与陆家的寿宴说亲之事讲过,方道:“也不知他与我爹说了什么,翌日就不去神枢营,改往军器局上职了。”
秦令筠淡笑一声。
“能被陆桓看中做女婿,鸿渐该是在神枢营很用心,比从前稳重许多。”
卫度冷声:“他若是稳重,就不会那次结亲不成,跑出去躲着了。在军器局不过混日子,我爹好歹看管罢了。”
秦令筠只是笑笑,仍看着戏。
戏台上的花旦步伐轻盈,裙衫翩翩,正捻着兰花指,朝下呈着一双含哀的泪眼,婉转地唱着。
卫度倒是奇,这出戏平平,名叫《绿窗怨》。
讲的不过是一个女子偶遇情郎,女子父母却不同意,将之关在高阁,最终女子为情上吊自杀的故事。
秦令筠却看了十余年,不厌其烦。每回来梨园,都要点这出戏。
葱绿的水袖一晃而过,扬来入夜后的凉意。
*
当晚,秦令筠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又将那两份邸报翻出来,细细地看。
倏地门外响起一串轻巧脚步声,跟着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段袅婷的美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银朱色的单薄蝉纱裙,随修长的双腿慢晃,勒动之上的细腰愈加款款,胸脯挺立。
浮蕊走到书案前,将食盒放下,嫩白匀称的手上,如月般弯的指甲染着淡粉的蔻丹。
她打开盒子,从里端出一碗甘草雪梨汤水,放到了秦令筠的眼前,将涂香抹粉的身子,往他拿邸报的手臂靠去。
眸色潋滟,娇声软语:“大人,白日在外操劳公事就罢了,怎夜里还要劳累,这天还热,我亲自做了这碗去暑补气的汤,您尝尝看?”
浮蕊其实是怕这位秦大人的,床事上没半点怜惜,时常觉得莫不过于死了,来了兴致,还会鞭打。
与世人传说的清正截然相反。
但能从芳云院那样的地方出来,不管如何,都是好的。她只需伺候他一人。
但自去年十月被赎到秦府,做了第四房妾。
不到半月,秦大人就因黄源府之事出京办公,她并未伺候过他几回。
而大半年过去,等盼到大人回京,却是日日事忙,夜里去过夫人那里两三次,其余时候都在书房,并不到几个妾室那里走动。
四个妾,前三个家里都有当官的爹或是兄弟。只她出身卑贱,无所依靠,唯有靠讨好大人才能得活。
那三个姐姐都安稳待在自家院里,浮蕊却等不了。
大人既不来找,她便自己来。
冷不防那一靠,不动如山的男人往后微仰,美人就跌坐他的腿上。
但没等浮蕊欣喜,她细弱的脖子就被一只手被掐住,芙蓉面给压折到身前的桌案上。
转瞬脸色憋红,几近窒息。
浮蕊好似再回到那一场场欲.仙.欲.死的梦里,不敢挣扎,怕会迎来鞭笞。但很快,她就知不是了,那只手逐渐地收紧,是真地要掐死她。
她为了活,正要挥动双手,却骤然被松开,又给提坐在他的腿上。
被掐住两腮,对上一双沉压的眉眼。
“既已是本官的人,少做从前放.浪.淫.荡之态,不若就滚回你的妓院去。”
秦令筠甩手,将人从他的腿上摔在地上,呵斥:“不知规矩的玩意,去找夫人领罚。”
他将邸报拿起,接着看下去。
浮蕊羞耻难当,脖子又痛地难受,不敢哭,狠咬住唇压着声,逃跑似地退出去。
出去哪里呢?
去夫人那里,听大人的话去领罚。
姚佩君见浮蕊站在面前,白皙的脖上是一道青紫掐痕,正抽噎着掉泪,莺雀般的嗓音都嘶哑了,好一副惨样。
她不由忆起好多年前,第一个妾进门时,也要争宠,不知因什么事。
她伤心啊,难过啊,不知怎么办。
但丈夫听说后,直接命人跪在外头,以示惩戒妾室不尊主母。
那时可是酷暑七月,大太阳底下,直把人跪昏过去,才止住了。
那天,丈夫对她说,后院之事,都她做主,妾室不可逾越,以后此种事不必让他出手。
时隔这么多年,再起一桩怒火。
果真那种地方出来的就是不知检点。
但姚佩君见浮蕊这般哭,又可怜她。才十六岁,还是年轻小姑娘呢,以后教教她规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