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过千帆(正文完)(第2/4页)
亦还是,也有些……舍不得他?
曦珠轻嗯了声。
走到床边,除去外衫外裙坐下,将鞋脱了。
她翻身躺在床上,一如之前地挪到里边。
屋里有些闷,没有盖被。
折叠好的被褥堆在脚边。
天蓝帐子悬着的钩子上,挂着熏蚊的艾草香包,清香的气味浮在帐内。
曦珠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想要如他的话,好好地休息这两个时辰。
但那光还亮着,一片淡色的灰影映在她的视线里。
“熄灯吧。”
她对他说,似成习惯了,自从成婚睡在一张床上后,总是他去熄灯。
话音落下,跟随他的答应“好”,那盏紫铜蟠花烛台上的光,被一道俯身轻轻地吹气,灭尽在昏暗里。
他走了过来,步子很轻。
脱去身上的外袍和靴,平躺到了床的外侧。
他也双手交叠在身前,合上了眼,侧耳听她的呼吸声,匀缓而柔和。
但她并没有睡着,好一会儿过去,仍是醒着。
“替我给姨母说声,这些年多谢她的照顾。”
倘或爹娘逝去之后,姨母没有派人去津州将她接进京城,她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她感激姨母的照顾,也感激镇国公府卫家的不嫌。
但也仅此而已了。
枕边人应道:“好。”
须臾的寂静,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峡州?”
卫陵轻声:“等送你离开,去和爹娘说明后,再去兵部领了印信就会走了,该也是明日。”
她便没有再说话。
纱帐围拢的方正里,仿佛隔绝了世间一切的琐事,只余分别前的情潮涌动,与沉积的闷热交织。
那股热让卫陵眼眶止不住地泛酸,终于控制不住地侧转过去。
面对着她,伸手将她翻过,一把揽进了怀中。
手掌扶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在了胸膛前。
唇亲着她的眉心,吻着她馨香的发,低低地唤她的名:“曦珠……”
那低沉微哽的声音,缥缈地无依无靠,似是浮萍。
唯有紧紧与她拥抱在一起,才能缓解他快要碎裂痛苦的心。
纵使她再拍打他的后背,再掐拧他的肩膀。
如何挣扎,他都没有松开她一分。
“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
他几乎是哀求一般,接连不断地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渐渐地,那双推开他的手不再挣动,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猛力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倒在枕上,双腿落在他的腰侧。
俯低了身,张口咬上他的唇。
微尖的牙撕裂了那张柔软、却在过往满口谎言的嘴。鲜血的腥味流淌,蔓延在彼此的口舌。
刺痛的闷哼中,好似回到了第一次。
也在这里,在这帐中。
前世今生,他第一次真正地亲吻了她,也有血的味道。
卫陵托住她的细腰,于头疾的发作,和酸楚的眼中,被她散落下的发丝彻底遮去了光,不见她的神情。
只抚摸着她发颤的后背,辗转地舔她唇瓣上的血。
听她一声声地怨恨怒骂:“你混蛋!”
“为什么要骗我!要瞒着我那些事!”
……
拳头捶打在他的肩侧,跟随落下的,是她的泪。温热的,潮腻的。
连同血,卫陵捧着她的脸,也一并吃进了腹中。
握着她的手腕,刹那之间,天地倒悬,将她压制在下方,撩开了她汗湿的发。
血和泪混在两人口中。
片刻前的温柔不再,他几乎前所未有地发了狠。
纵使她反抗他,却被更强硬地压倒,最后只轻弱地哼声。
但他知道,她还是喜欢的。
一直到后来,她喉咙干涸地变哑,力竭地瘫软。
他紧抱着她,仍埋得摧枯拉朽一般,将头抵在被摆弄的她的肩,炙热气息拂过她起伏的胸。
忽然滚落下一串热意,砸进了她跳动的心口。
“曦珠,我爱你。”
她意识涣散地望着帐顶的海水江崖纹。
缓慢伸手,落在他肌肉分明的脊背,有些硌手的伤痕。累倦地闭着眼,听他压抑的呢喃,轻轻地安抚他。
所有的爱和恨都在这场醉生梦死中,直至天光熹微,一并烟消云散。
*
五月的天,亮得很早了。
卫陵坐在床边,看她在镜前梳妆打扮,一身藕色的衣,水绿的裙。
从前的妇人发髻散了下来,天青色绣莲花纹的绸带绾了一个松的发式,乌发垂在纤瘦的后背。
好似从前,清晨他懒怠靠在床头,笑看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