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4页)
裴浚垂下眼,仔细看了一眼她的伤口,伤口肿胀发青,毒素不轻,立即将小腿上下摁住,对准伤口便俯身含嘴去吸。
凤宁试图躲开,可惜白费功夫。
起先没有知觉,慢慢的能感觉到那片濡湿,唇是柔软的,力道却重得叫人发怵,似拧着的一股绳牵动她的五脏六腑,将心肺也往外拽。
汗珠顺着眼睫滑落她眼眶,视线被炸模糊了,他的身影不停在晃,吸一口又吐去,循环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能感觉到伤处的麻痹感慢慢消退,凤宁见他还没停,嘟囔着道,
“够了吧,我已舒坦多了....”
裴浚却不放心,又多吸了几口,确认伤口颜色明显好转,方喘一口气。
凤宁目光钉在他面颊,他脸色不知为何也有些苍白,额尖覆着一层水光,显见出了汗,凤宁下意识掏出一块帕子给他,
“您擦一擦...”
声线明显稳定少许。
裴浚正要接过,目光落在那方雪帕,猛地一定。
御用的东西,裴浚当然不陌生。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那一年他亲自给她送油泼面,给她擦拭唇角递的帕子。
后来她没有还他,裴浚也没有要。
断没料到她留用到现在。
凤宁顺着他视线落在帕子上,脸腾的一下烧红,连忙手指一合,将之扣在掌心,心口火辣辣地解释,“您从不用旁人用过的东西,我便没想着还,这帕子干净,质地又好,丢了可惜,我就一直用着。”
越解释,那人眼神越深了几分。
凤宁咬了咬唇,长出一口气,收住话头。
正想着如何排解眼前的尴尬,却见裴浚忽然挪坐在塌上,离得她更近了些,
“凤宁....”他嗓音从未这么轻,粗粝的指腹慢腾腾握住了她冰凉的柔荑,柔声道,“我的凤宁前小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往后大半辈子都交予我如何?”
每个字像是从心尖剥出来的,带着蚀骨铭心的眷恋与疼惜。
凤宁微微一怔,有一种难言的酸楚和委屈,深深闭上眼,缓缓圩着气,没有回他。
有泪花从眼角闪出,裴浚瞧见,指腹上滑轻轻在她眼角抚了抚。
这时门外想起小内使的嗓音,
“主子,药熬好了。”
屋内黏重的气氛一散,裴浚往后退开,坐在乌先生方才坐的地儿,小内使亲自端着药汤进来,乌嬷嬷在乌先生示意下,也跟进来伺候。
大夫进来看了一眼伤处,见明显好转,放了心,又将配好的膏药涂上,嘱咐凤宁小心别蹭了去,凤宁见裴浚面色并不是太好,又与大夫道,
“您要不也给他把把脉,他方才吸了毒液,恐有不适。”
裴浚着实很不舒服,却是腿上干痒之故,眼下凤宁本就忧心忡忡,又生了病,这招苦肉计自然只能折戟沉沙,
“无碍,你放心便是。”
大夫却是从医箱里掏出一颗解毒丸递给他,
“康家堡地貌特殊,常有些外地人被蚊虫叮咬,引起水土不服,此丸可解百毒,您服用一颗以防万一。”
裴浚示意小内使接了过来,随后往外走去,那张脸沉稳依旧,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小腿痒得厉害,他怕再待下去露了馅。
行至垂花门,看到乌先生在正厅后廊等他,收敛神色缓步踱了过去。
乌先生朝他郑重一揖。
裴浚瞥了一眼四周的人手,众人退至一脚,留下二人在廊庑说话。
九月中旬的凉风已十分刺骨,乌先生却依旧穿得单薄。
他身形消瘦有如鹤立,面上依然是朗润之色,“您万里迢迢,不惧风险奔来边关,是打算将凤宁带回去吗?”
裴浚毫不避讳,“是有此意。”
“但,”裴浚捏了捏眉骨,失笑道,“得看姑娘自个儿的意思。”
乌先生却没有往这一处纠缠,只凝色问他,“那您是娶她为妻呢,还是纳为妃嫔?”
“自然是娶她为妻。”裴浚很干脆地截住他的话。
乌先生眉宇间的忧色微微释放,怔忡片刻,竟现出一分苦笑,
“您别怪我唐突,她无依无靠,我是她师长,理应为她声张,是以多问了几句,”说完他再次长揖,正色道,“望您说到做到。”
裴浚撩眼瞥了他一下,信步离开了。
他决定的事毋庸置疑,也无需许诺。
凤宁一觉睡到天明,再看患处乌青已消了大半,只剩伤口略有些红肿,行动没有半分妨碍,洗漱用膳来到前厅,就看到裴浚身侧那名小内使愁肠百结在门口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