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5页)

可裴兰芝的想法与很多人都不一样。

或许是天生性格如此,又或许是因为裴家从未教导孩子三从四德那套规矩,这女子明明出身于如此穷苦僻壤的山村,想法却胜过了许多人。

地里到路边没多少距离,裴木匠和周远就等在那里。裴兰芝没有再多说,快走几步,把怀里的麦穗装车。

周远坐在板车前头,招呼他们:“好了,上车上车,回家了!”

一家人挤着麦穗坐在车沿边,周远一挥鞭子,老黄牛哞的一声,缓慢朝前走去。

这两天村里已经下过了几场雨,村前那条河流涨了不少水。村中那些不愿提前收成的农户家终于等不住,纷纷开始抢收。老黄牛拉着一车麦穗,从田埂上行过时,不少庄稼汉都抬头冲他们打招呼。

更远处,有人喊着号子,唱着贺枕书不曾听过的陌生曲调,却听得人心潮澎湃。

“是丰收的调子。”周远这么说着,也跟着那调子哼唱起来。不过他显然并无任何音乐天赋,走音得厉害,被裴兰芝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村尾那条羊肠小道过不了板车,只能绕到另一头进村。一家人进了村,没走多久,便瞧见路边一户人家院外围了许多人。

裴兰芝朝人群看去:“那不是刘家吗,又出啥事了?”

贺枕书皱起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牛车行过刘家门前,裴兰芝随手拉了个来看热闹的村民询问,后者道:“刘老三教训他闺女呢,没听见吗,云燕丫头哭得惨的嘞。”

靠近之后,的确能听见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哭声。不过对方应当是极力压制着,加上刘家房门关着,听得不甚清晰。

贺枕书问:“怎么回事?云燕怎么了?”

“你们还不知道?”搭话的是个年轻双儿,模样生得清秀,说话轻声细气,“云燕最近和冬子走得近,前些天还有人看见冬子去帮云燕干活,刘三叔不高兴,觉得云燕不检点。”

贺枕书皱起眉。

“不止,听说云燕都上冬子家里去了。”他的身旁,一名妇人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跑到别人家里,确实不合适。”

“别瞎说,我刚才撞见他们了,云燕压根没进门,只是隔着门给冬子递了点东西。”

“有什么东西要亲自给?他们要是没什么,刘老三会这么生气?”

“男未婚女未嫁的,真看对眼了又怎么样?冬子不过是年纪小点,也算知根知底,再等两年不就能成亲了?”

“刘老三可看不上冬子,刚才还把人家打了一顿,让他别来勾引他女儿。”

“我也看见了,他还骂冬子是没娘养的杂种,配不上他闺女。”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就在这时,刘家房门忽然打开,刘三婶端着一盆脏水便往外泼。

众人连忙退开。

“该干嘛干嘛去!”刘三婶把木盆往地上一摔,呵斥道,“没见过别人教训孩子吗,散了散了!”

周遭人群散去一些,贺枕书想跳下车,却被裴兰芝拉住:“刘家的私事,咱们外人管不了。再说了,以刘老三那性子,你现在就是想劝也劝不住,反倒要挨顿骂。”

贺枕书:“可……”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冬子和云燕之间肯定没有什么出格的关系。

但裴兰芝说得也对,那毕竟是刘家的私事,他没有立场去管。

贺枕书想了想,又道:“我想去看看冬子。”

冬子虽然年纪小,却是他在这村中为数不多的朋友。这么多世以来,在他刚嫁来村中人生地不熟的时候,都是那少年先来与他交好。

如今出了这种事,他免不了担心。

裴木匠点点头:“去吧,等你回来吃饭。”

贺枕书:“谢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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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子家与裴家不在一个方向,贺枕书下了牛车,步行前往。冬子现在住的地方是当初全村人筹钱帮他修的,没有院子,只是一间简陋的小土房。屋顶用茅草盖着,木头房门虚掩着合不拢,被风吹动还吱呀着响。

贺枕书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冬子,你在家吗?”

屋内传来响动,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贺枕书这才看清了门内的人。少年额头被磕破了,高高地肿起来,嘴角也有一大块淤青。

贺枕书:“……”

刘老三下手真够狠的。

“你和刘家的事……我听说了,来看看你。”贺枕书道,“家里是不是没药,我去给你拿点药过来。”

“不用了。”冬子眼眶微红,声音也是沙哑的,不知是不是哭过了。

他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睛,说话的态度却很冷淡:“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他说完就想关门,贺枕书连忙把门板按住:“你这样怎么能行,你——”